的避風處，湊在月光下看他拿啤酒漱口。

“你感覺怎么樣??？”

“恩?！痹绖俸俸俚匦ζ饋恚骸巴?，……飄?！彼扉_手臂：“我覺得我能飛?！?/br>
雷諾有點憂郁：“你是能飛了，我怎么辦啊，也沒錢打車了，給我們拉這么一個荒不拉幾的海邊，怎么回去啊?！?/br>
岳勝擺擺手：“別，別怕，我帶你……飛回去?！?/br>
他又作勢要飛，被雷諾死死拉?。骸澳氵@不叫飛，叫精衛填海?！毕肓讼胗秩滩蛔≌f：“你那也不叫告白，叫自殺式襲擊?！?/br>
這個評語一語中的，岳勝膝蓋中箭，立刻大字型倒在了沙灘上。

雷諾一晚上跟下來，暴走酗酒吹海風，三陪得早就有些光火，啤酒怎么管飽，餓得直磨牙。

過了半天，岳勝才嘆了口氣：“那怎么辦呢？我能試的都試了，……我……真的……已經沒路走了……”

他臉上的輪廓被月光折射得異常柔和，側過來看著雷諾。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見，就這兒?！彼谛馗股袭嬃舜蟠蟮囊粋€圈。

“……什么？”

“破了個洞呢?！痹绖侔欀?，卻微微笑著：“我這里啊，但是，一點都不疼，真奇怪。飛的時候，會漏氣吧，哈哈哈哈?！?/br>
雷諾臉部抽搐了一下，搖搖頭，無可奈何地掏手機搬救兵。

夜深風重，海邊冷得讓人發抖。饑寒交迫的時候，一輛suzukijimny的大燈遠遠射來，不一會就下了路，直照眼前。V蘭從車里下來，逆著風，一腳深一腳淺，步履艱難。

算什么傷口。他不會真以為自己這么說說就叫愛了吧?！?/br>
“喂！”

阻止無效，V蘭也不管，旁若無人地大聲說：“在那樣的場合下，出柜示愛固然需要勇氣，但好歹也要替對方想想吧?？礃幼?，那個楊大夫好像完全相信他是恢復記憶了。拜托！腦損傷會傳染嗎？連我這個局外人，都能看出來，這小子的情商低到負值，最多也就初中生水平。愛情……”

他翹著蘭花指歪頭點煙，然后面朝大海地深吸了一口。

“嘿嘿，你們這些眼中只有自己的痛苦才算痛苦的中二少年，能懂什么叫愛情?！?/br>
一句話，給兩個人拉了仇恨，雷諾哪里服氣，忍不住反駁。

“奧，就你懂，就你懂，那你說，什么叫愛情?！?/br>
V蘭笑笑，手腕一垂，就把才抽了兩口的煙扔地上了，姿勢優雅。

“愛情跟打怪一樣，階段性的?！?/br>
“一開始，你看到他，但他眼里沒你。然后你眼里有了他，他眼里也有了你，可你眼里的他不是真正的他，他眼里的你也不是真正的你?！?/br>
“再后來，你眼里的他是真正的他了，他眼里的你也是真正的你了，但你們，又互相看不見了?！?/br>
他轉過頭來，看著兩張目瞪口呆完全懵懂的臉，聳肩：“我說了，你們不懂吧?！?/br>
雷諾的腦袋飛速奔騰，也沒能走出繞口令的迷宮，最后自暴自棄地吼：“混蛋，不是說跟打怪一樣嗎？Boss是誰??？！”

“當然是自己啊?！?/br>
雷諾看到對方臭屁就火大，可恨一時詞窮，只好在牙縫里偷偷磨了句：“死娘娘腔?！?/br>
V蘭做了個請大家上車的手勢，往回走的時候貼近雷諾耳邊低聲說：“現在你眼里有我了，不過那不是真正的我，再讓我聽到剛剛那四個字，強－jian你哦?！?/br>
話很輕，威脅卻很重，雷諾的腳立刻就埋進沙子里動不了了。

等前面的身影上了車，他才恍然地去拽岳勝。后者正兩眼發直地仰望星空。

“走啦，冷死了?！?/br>
馬達轉動的聲音突突地催促他們。雷諾拉著岳勝走出一段，又忽然跑回去，把沙子里的大半截煙揀了起來。

三個人一路默默無語。

岳勝一直看著窗外，看樣子還在琢磨V蘭剛才的話。雷諾握著手里的煙，偶爾偷偷看前面專心致志開車的后腦勺。后視鏡的眼睛里其實也有他，只是時間前后錯過了，眼睛的主人揚揚眉，心想：“逢場作戲的話，小孩子們果然都沒聽過，居然還當起真來了?！?/br>
那又何妨續杯。

雷諾無處可去，V蘭亦沒有收留他們的意思，只好報出打工樓盤的地址。

停好車，V蘭很紳士風度地給他們拉車門。

“最后再送你們一句：愛還是嬰兒，我不想說出這句話，好讓他繼續生長，到完全長大?！?/br>
時間原來真的會在眼睛中停頓，草長鷹飛，日落星移。

有些領悟，只需剎那。

“別笑，莎士比亞的14行，第115首?！?/br>
車行遠去的聲音，呼嘯如哨。

岳勝心里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找了個角落，吐了一地。

雷諾這才收回視線：“你也覺得死娘娘腔惡心吧？”說歸說，嘴角上揚，卻并沒有嫌棄的意思，然后很慶幸：“你現在趕緊使勁吐吧，不然樣板房里的馬桶都是擺設，你要進去吐了，我會哭的?！?/br>
樣板房內部高調奢華，走的是東莞巴洛克風，家具無不突顯曲線弧度，卻涂裝了一層配色詭異的鋼琴漆?？上г绖贌o法欣賞，一頭栽在豹紋仿古宮廷沙發上，體溫洶涌，臉燒得通紅。

他模糊中感到有人給他喂水擦身，手掌輕輕摸頂。咸濕的液體控制不住地往下淌，好像眼角決堤。

“爸，爸?！?/br>
“岳勝，你再忍忍?！?/br>
這個樓盤太偏了，配套設施都在等地鐵x號線通車。深更半夜，雷諾不熟悉環境，碰到這種情況直抓瞎。他上網百度應急措施，找了幾條毛巾浸濕了，脫掉病人的外褲，包在大腿根物理降溫。聽到岳勝不停地胡話，腦門上也給他搭了一條。

“好了，別哭了，你是海龜嗎？”

手沒能及時收回來，下一秒，掌心被拉過去舔了。

雷諾觸電一樣縮回手，濡濕的痕跡還在。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接近昏迷的人。

“爸……爸……”

岳勝焦干的嘴唇里只有這個氣聲的詞，跟呼吸一起，輾轉冒出。

并不是呼喚。

雷諾好像有點懂了，默默站起來，走到廚房，想洗掉那種觸感。他印象里只有被小時候養的狗，這樣對待過。

是……條件反射嗎？

他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手掌，過了好半天，小指翹起，模仿了一個拿煙的動作。

岳勝真正清醒過來，是2天之后。

他這場燒外因內因都有，來得快去得也快，幾乎沒有過渡，象充好了電，又立刻滿格亮屏了。

雷諾松了口氣，挺高興，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順便告訴岳勝，違約金已付。但他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