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帶來了東西么？”賣貨郎畫著詭異花紋的眼睛眨了眨，低聲道。

“你要什么？”陶季從身后的包里掏出一個本子，翻著本子說道。

“我要賽義達巴德附近的地圖和蘇聯人的巡邏安排?！辟u貨郎伸出了手，他的手指似乎完全沒被風沙漫天的阿富汗染臟，干干凈凈的白皙卻有一點握槍留下的薄繭?！敖o我看看地圖?！?/br>
“我沒有地圖，但是我畫下來了?！碧占菊Ａ苏Ｑ劬?，把本子遞給他：“別笑話我的畫畫技術?！?/br>
賣貨郎接過來，隨手翻了翻，微微扯出一絲笑：“你是來耍我的吧?！彼痤^，卻看到了陶季冷著臉，拿槍口對準了他。賣貨郎垂了一下眼瞼，如同沒看見黑洞洞的槍口一樣拿起本子，反過去給陶季看：“何必拿這種東西來糊弄我?！?/br>
那紙上胡亂的畫著圖，勉強看出來是地圖，卻標著各種“這里是廁所”“這里可以打水”之類的幼稚字跡，更是畫滿了阿歷克賽的Q版頭像，丑的簡直沒法讓人看。

“我就是來耍你的?！碧占具肿煨α似饋恚骸拔易兿敕?，我不和你交換情報了?！?/br>
“這跟我們說好的不一樣?！辟u貨郎把本子還給陶季：“你在浪費我的時間?！?/br>
“我若是把情報和地圖泄露出去，誰又知道你不會對阿力出手呢？而且萬一地圖泄露的事情被阿力的長官知曉，他必定先懷疑阿歷克賽，我不可能再讓這種事發生?！?/br>
“呵……”賣貨郎微微笑了起來：“你跟他在一起了？”

“對?！碧占久蚓o了嘴：“我勸你讓我走，我們的合作關系結束，誰也別對誰動手?！?/br>
“他是個挺好的男人?！?/br>
“呸，這要你說，他好不好我當然知道！”陶季罵道。

“你不想殺邁哈邁德了？”他偏了偏頭：“你不恨了？”

“我自己也有能力殺他，我不能以犧牲阿力的方式來去殺那個家伙?！?/br>
“那么，你覺得他是一個怎樣的人？”賣貨郎問道?！拔艺f的是邁哈邁德?！?/br>
作者有話要說：H寫的……好痛苦。

我今天生病了，發燒到現在還沒退，再加上昨天失戀了。

本來昨天我就挺難受的，一生病感覺所有的委屈都冒出來了，傷心的在床上哭了好久。

終于趕上更新了，狀態不佳見諒。我真的……沒法在電腦前再做下去了，我去躺著了。

29、【晉江文學城】

“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你不清楚么？”陶季偏了偏頭問道：“阿布？”他的笑容里帶著點冷意。

賣貨郎怎樣都沒想到陶季會認出自己，他愣了一下：“你知道我？”

陶季既不想說那張照片,也不想說邁哈邁德把自己當做他的替代品的事，他一點都不想說起關于邁哈邁德的事，仿佛只有殺了這個人,才能把這個污點從衣服上洗掉。而且阿歷克賽也知道自己曾經與邁哈邁德發生過關系,這更讓陶季心里深處煩躁。阿力雖然從不提起,也并不在意,但陶季自己卻萬分介意。

“你是如何認出我就是他的?！辟u貨郎鎮定下來。

“有白人血統，腳腕上帶著鈴鐺，阿布如果還活著一定與你年紀相仿,二人眼睛都是灰色，以及你恨著邁哈邁德。并沒那么難猜的?！碧占咀呓徊?槍口貼上了他的額頭。

“我竟沒想到還有人知道我10年前的身份吶?！彼怪劬?，似笑非笑：“邁哈邁德死死惦記著那時候的我，如同溺死之人僅存的空氣，我是該感動開心還是該不寒而栗吶？”

“如果我是你，我大概會不寒而栗?！碧占久蚓o了嘴，“不過你的話我就不知道了，你當年能跟他好上，就說明你也是口味獨特?！?/br>
“我雖恨他，但他教我讀書，教我識字，我本是下仆的孩子，一身學識卻都是他教我的吶。從法國大革命到蘇聯十月革命，他總是教導我這些與改革有關的事，雖然邁哈邁德性子隱含暴戾，也偶爾會因為激怒做出非常之舉，我縱然在恨他入骨，但他仍然是個頗有學識的人?！辟u貨郎眼神澄澈平靜的說道。十年在這片高原上的隱居生活已經如大浪淘沙般洗去他的幼稚和沖動，他的恨包含理智，既不過分激動也不蒙蔽雙目，陶季突然在他面前明顯覺到了自己的年幼。

這種差距帶著一點點無地自容包裹了陶季的心。

“放下槍來吧，你已經看清自己的想法，我又何必為難你，從這里到賽義達巴德的路太遠了，我送你回去吶?！辟u貨郎拍了拍車后，卡圖也收了風箏老老實實的坐在車上，那男孩兒仿佛看不見陶季指著賣貨郎的槍口一般。

陶季猶豫了一下，放下槍，坐在了車后。

“在你心中，邁哈邁德是個怎樣的人呢？”車子往前駛去，陶季忍不住問道。

“一個偉大的混蛋……吶?！辟u貨郎抽了老馬一鞭，慢騰騰的說道：“既齷齪而充滿私欲，又無私的把努力奉獻給我們的民族?！?/br>
“他沒你說的這么偉大，他只不過是個亂黨而已?！碧占静恍嫉男α诵?，這種人在東南亞滿地都是，盤踞一方勢力，瘋狂斂財，以宗教或抵抗政府的名義占山為王。

“他曾在英國留學，學了很多關于改革與其他國家政治體制改革的事情，其實邁哈邁德可以留在國外的，他父親當時是阿富汗元老級將軍，以他的能力在英國也會混的很好吶，他卻回來了?！辟u貨郎語速很慢的說，陶季還想反駁些什么，卻張了張嘴沒說，安靜的聽賣貨郎慢慢講下去。

“漸漸地，我也學了很多東西，曾有一次，他給我看馬克思的一部著作時，念著念著，突然跟我說：‘我不該教你這些，因為我們的國家是百年內難以有出頭之日的?！也恍?，反駁道：‘那你學這些是為了什么？你不是為了給我們的改革找一條出路么？’他卻搖了搖頭?！碧枬u漸落下山去，高原上被一片輕薄的灰藍色籠罩，賣貨郎口中呼出一團薄薄的熱氣。

“他說，他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嘗試，不是為了自己成功的嘗試，而是為了給后來人的先例吶。我們的真主阿拉站在離我們很遠的天上，只有一個人踩著所有的墊腳石才能摸到真主，他跟我說，他不愿做那個人，而愿意做無數墊腳石中的一個吶。而我還年幼的時候，他就教我這些，大概也希望我能做一個墊腳石吶?！辟u貨郎繼續說道，陶季覺得似乎傾聽到一些不符合他世界觀的事情，心中吃驚卻感嘆。

“我們做的不一定是對的?？赡芪一蜻~哈邁德會被其他民族的人歪曲成暴徒或邪惡之人，或許那些在街頭上引爆自殺式炸彈的人會被辱罵會被人懼怕，但我們都是石頭，都是一小塊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