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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殺凈這幫大家伙,對于早已就克敵制勝招數爛熟于心的死士軍而言并非難事,可若是想將他們一一攔住,以確保幾乎只身直入敵營的秋笙無后顧之憂,便不是件容易事了。放炮彈燒火海時動作難以控制,一時情急之下,難免引火燒身,死士軍身穿南大營戰甲鐵砂裘,這玩意兒什么都好,就是在當年制作時沒趕得上用防火隔熱的材料,人給放在里頭壓根出不來,再拿烈火燒著皮rou一烤,一眾將士簡直成了作繭自縛的倒霉蛋,漫天遍野都是股泛著焦氣的焦糊味,倒像是活生生烤了一籠子腱子rou小乳豬。即使如此,仍然未曾有一人放下手中刀劍。死士自古為主無怨無悔而死,且不說眼下只是為萬歲爺燒層油皮下來了。秋笙深入敵營,一身鮮血淋漓地抵達薩滿川木帳前,兩人隔著一道窄窄的小木門無聲對峙,片刻后,那倚靠在房柱上的男人終于撐不下去,咧開嘴沖精疲力竭的秋笙笑了一下。“秋子瞻…”他咬著牙根惡狠狠吐出一句,顧不上自己早已是此人手下敗將的事實,轉手提刀握槍,劈頭蓋臉便朝著眼前人狠命砸過去,兩手間不知如何旋轉了下,沉重無比的鋼刀竟是橫空翻過整整一圈,直沖著秋笙的心口而去。承影劍在手,卻無論如何再沒力道揮舉殺敵,秋笙吐出一口血水,側身將整個腰骨下彎到個不可思議的弧度,抬高手臂以劍鞘擋住來勢洶洶的大刀。這串動作行云流水做下來,其精妙巧合程度令人很難相信這竟是此人在強弩之末的一記自保之術罷了。這殺招力度不是說著玩玩的,秋笙一路過關斬將,本就心肺受損頭昏眼花,雖說借著巧勁兒閃避開了大半數攻擊力,卻還是生生受了未散的余力,橫劍在手直立于地,喉頭猛然一陣腥甜。他睨了站在一旁的薩滿川木一眼,硬是將這口不吐不快的熱血強壓下去,轉而便是翻江倒海的劇烈作嘔感,卻被他奇跡般轉為一道淺淺的冷笑,長眉微挑,竟是副置生死于度外的瀟灑模樣:“也算是舊時老友,何必一見面便橫刀相向?多傷和氣?!?/br>薩滿川木體力也并未好到哪里去,何況這人天天坐帥帳里呆久了,養出了一身的軟骨頭,這一擊已經耗盡周身氣力,眼下也是粗喘個不停,只微微瞇緊了一雙細長的眼睛冷哼道:“你來此處便是送死,何必多加言語詞綴?遺言恐怕也可免了,你這般罪大惡極之人,死后我自當將你鞭尸三千,也算是不枉此生?!?/br>這倆殘廢像是兩頭狹路相逢的餓狼,明明想將彼此的腦袋以最快速度撕扯下來,卻是有心無力,因此只能遠遠地互相怒瞪著放狠話,僅僅是浪費些吐沫星子將對方惡心個一溜兒夠,除此之外全然無半分用處。秋笙敏銳地察覺到薩滿川木的情況看上去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立刻便將目的從“玉石俱焚共赴地獄”變成了“魚死網破你死我活”,登時覺得周身隨著鮮血流逝的氣力再度返還了大半,手指扣緊劍柄,瞇起眼睛細細打量起對面的敵人來。這人大概是上了年紀,甚至連走路動彈都有些半身不遂的征兆,左腿移動間竟然還要拖帶著右半邊身子挪出來。方才還尚未發覺,此時眼界清明幾分,竟然發覺這人的眼神似乎也出了問題,用力將雙眼瞪大之間,像是再極力辨別出眼前事物。右耳微側,竟像是左耳不良于聽的樣子,整個人較之上回談判時不知老了幾倍,恍然間竟有種大限將至的死氣。秋笙悄悄扯了包棉金粉胡亂抹在腰腹處的傷口上,借著瞬間的劇痛,神智更是清定了三分。掛著滿頭冷汗,卻是能夠重新將長劍揮舞在手,耍了兩把劍花,沖薩滿川木低低一笑:“族長大人,實不相瞞,秋某此行前來乃是尋人,若是將此人下落告知于秋某,生殺死活,單憑族長一人把控?!?/br>薩滿川木逞強道:“難不成我便殺不掉你么?”這還真不好說。秋笙:“兩敗俱傷?那倒是粗人間的決斷…不如聽我說說?”薩滿川木瞇起了眼睛:“秋子瞻…”“但尋一人,”秋笙不理會他,繼續一字一頓道,“南疆巫蠱寨寨主?!?/br>第76章破局他這幾個字一撂下,薩滿川木那張滿懷憤恨的老臉上頓時閃現出片刻愕然驚異,卻被這老狐貍巧妙地掩蓋下去,繼而冷聲道:“巫蠱寨寨主又與我有何干系?閣下前輩犯下的蠢事釀成的禍害,難不成還來找我興師問罪么?”常人看去,薩滿川木的神色自始至終都冷若冰霜,秋笙卻不然。雖說先前連夜點燈熬油批奏折傷了萬歲爺的眼,可此人身后有高人指點,供著百兩黃金八斤藥的世間珍奇養著不說,這高人還是個事必躬親的事兒媽,有事沒事就樂意看著生性怕苦的秋笙喝藥,足足三兩年工夫,千金貴藥幾乎就沒斷過,硬是將他一雙見不得天光的瞎眼調養成了能張目對日的千里眼,縱然眼下處于極端不適的情況下,用來觀察薩滿川木這點不怎么高明的小神情也是綽綽有余的。帥帳外頭不遠處仍可聽到死士軍與銅鐵假人交纏拼殺的廝殺聲,秋笙對方久訓練出來的兵馬自然是再信任不過,自信最差的結局無非便是兩敗俱傷,心下便頗有幾分肆無忌憚的囂張,體力也著實不允許他再與薩滿川木多費口舌,揚眉道:“你將那老毒蟲跟菩薩似的供著,可知她內里打了個什么算盤么?川木兄,我瞅你精明聰穎一世,可曾對如今晚節不保有所預見?怎么偏偏就要在這么個小陰溝里頭跌跤呢?”僅有的兩句客套話說完,顯而易見地并未起到任何作用,秋笙瞇起眼睛握緊了承影劍一轉劍身,暗自提了提氣力,只覺尚可使出平日里五六分內力,心知再加拖延只會雪上加霜,當機立斷便是一劍奮力劈下:“得罪了!”若是此時秋笙仍是三五年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氣少年,僅憑一腔沸騰熱血便堅信憑一己之力可顛倒乾坤,那薩滿川木雖說已是一把吊兒郎當的老骨頭,卻也未必不能與之抗衡一二,借著巧勁兒將人收拾利索也不是沒可能的事。可如今不同,自先前與南大營火軍的交手過程中便可窺見些許,雖說像這么個年歲的少年郎一年間變化皆大似一年,不過須臾時日過去便已不可同日而語??蛇@小混球不知是受了哪門子高人指點,竟是借這區區幾年脫胎換骨,眼前仍是副較之當年僅僅硬朗幾分的清俊面龐,薩滿川木竟是有些不認得他了。抬手接住他一記毫不留余力的殺招,頓時發覺站在眼前的敵人已然不復彼時少年,而已是個身有頂天立地之能的男子漢了。何況這瘋子不知受了何種要命刺激,明明一路過關斬將而來已是遍地鱗傷,卻仍有本事拼盡全力耍出這樣的招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