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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羽箭的命中率并不高,但無論如何都有了制敵之法,更何況薩滿川木原本在決戰中就處于弱勢,就算是按部就班地老老實實打,也不過是這一兩日的事情。就算拖得時間長些,也總犯不著他秋笙偷摸琢磨出玩命手段深入敵陣??!方久只覺手掌心被冷鐵凍得生疼,那頭秋笙身影已是淹沒在層層人海之中,再看不到了。戰鼓聲再響一回,方久暗暗穩下心神,暫且將秋笙擅自離陣的行為拋擲腦后,轉而率軍橫掃入敵軍陣營,按照計劃將真人兵和銅鐵假人沖了個對散,等到這人勞馬疲的軍團回過神來,已是回天乏術,南大營自家軍師和何靈雨雙雙站在高閣上看了個分明,抓緊時機放了顆軍信彈。轟然炸響,闌珊清晨徹骨光亮一瞬,竟似是一喪命鐘聲響徹云霄。方久將旌旗高甩,點燃第二顆軍信彈以示回應。“火軍地龍手聽令!點火——”先前鋪天蓋地而來的酸腐液體將銅鐵假人澆了個七七八八,方久臨戰前未以防萬一還專門劃分出一撥人馬,一人抱著一桶酸液逮誰澆誰。這幫士兵的地位還頗高,因著大水桶著實令他們行動不便無法攻擊防御,方久甚至特意為他們配備了一隊精良的護衛隊,算盤打得可謂周密至極。直到眼下,幾乎沒一個銅鐵假人能夠幸免于這場泛著酸氣的淋浴,紛紛露出了星星點點的內部構造,雖說可供火苗伸展的空間不大,卻也比之前的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好上太多。在點火之前,地龍手的工作便是一面虎虎生風打擊敵人,一面不動聲色地潑了一地豬油,此時無數個火把同時落地,整個硝煙彌漫的戰場迅速變為火海一片。成百上千的銅鐵假人明顯在應對突發事件方面能力不足,若是他們也能夠做出些許表情,那一定會是一大片的目瞪口呆。薩滿川木沒有應對火海戰場的準備,對著千里眼那是好一陣子眼花繚亂。身旁是剛剛上任的新軍師,雖說沙場經驗不少,人也老道陰毒的很,卻說到底沒有原軍師在機巧構造上的天賦異稟,充其量不過在機械當道的當前戰場的強逼下學了些皮毛,讓他把玩個木頭傀儡糊弄小孩子倒還說的過去,可眼下卻是一批實打實的殺人利器,他是萬萬不敢打腫了臉充胖子,留個狗頭軍師的名號。場面一時沉默下來,若說薩滿川木一開始根本不明白秋笙、方久為何興師動眾地搞出這么個花樣,現下卻再無論如何癡傻也領會了對方的意圖。有了思路再仔細一看,方才那聲稱是毒箭的東西根本就跟毒不搭邊,竟是將假人鋼筋鐵骨生生融化了一層下去!薩滿川木兩眼圓睜,總算全然回過味來。是酸液。先腐蝕干凈表面皮rou筋骨露出內部結構,再點火升高假人表層溫度,繼而傳導進機巧零件中間再度升溫,將金輝土降低□□燃燒溫度的功效消磨得一干二凈之后,逼著銅鐵假人就地自燃,,若是假人后心放置的□□數量過多,恐怕還會爆炸。這可謂是解決掉近幾乎刀槍不入的銅鐵假人的唯一方法,用當時前軍師的話來說,那便是“給上秋笙和何靈雨大半年的工夫,他們都未必能夠想得到一星半點”的巧妙難破,怎么可能在短短幾日之間便被秋笙那小子勢如破竹般倒騰明白了?他微微屏住了呼吸,老樹皮般滿是褶皺的臉上剎時間殺機畢露,嘶啞著嗓音低吼道:“副將何在!”帥帳外登時便進來一個孔武有力的大漢,跪倒在地行大禮道:“族長?!?/br>薩滿川木咬牙道:“你的腰牌幾時丟的?”副將似乎略微愣了一下,在這一腳刀山一腳火海的殺意戰場,隨手丟個令牌對于他們這奔放不羈慣了的民族而言向來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當真不小心弄丟了,邊關將士之間都是過命走來的交情,混個臉熟自然還是不成問題,一壺濁酒兩三句混賬話也就打著哈哈過去,任誰都沒當個事。眼下卻是自家統領黑著臉冷聲質問,副將絞盡腦汁算了半天,這才恍恍惚惚蒙了個日子:“似乎是…昨天?要么就是更早,但末將未曾發覺?!?/br>他前五個字一撂下,薩滿川木那張已經黑到不行的老臉竟是出人意料地更黑一層,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被自家熊孩子尿了一身的倒霉老爹。半晌過后,他才冷冰冰哼笑一聲,面色慘淡地轉頭冷笑道:“原來竟是如此…怪不得這機巧被破得這樣快?!?/br>舌尖頂住上顎,隱隱約約間竟嘗到了血腥味。眾叛親離,到如今,算是明白究竟是個何種滋味。他深吸口氣,將視線重新對準擺在一邊的千里眼,猛然間看到早已脫離大部隊的秋笙正沖鋒在前殺入軍陣,雖說是一番近乎慷慨赴死的決然姿態,放在這人的身上,卻總是叫人不寒而栗。簡直像是此身不甘心獨赴地獄,死到臨頭必定牽扯成千上萬替死鬼一同入黃泉。薩滿川木只覺后脊背一陣發涼,莫明其妙地堅信此番倒霉的絕對就是他自己了。秋笙的離經叛道從來不會事出無門,自從弱冠之年至今,他已學會將心思并著一肚子壞水偷偷藏在某處見不得光的位置,冰山一角也不舍得透露半分,只留著讓那些替死鬼候選人自個兒抱著腦袋緊趕慢趕地揣度猜測。刀懸在頭頂,若是再反應不過來,怕是離死不遠。薩滿川木緊緊扣住手指,神經質地啃咬起來。他到底是來做什么的?為何深入敵陣?為何寧愿命懸一線仍要將此事做絕到這個地步?同一個問題,在黃昏將至之時一片金燦燦的南大營帥帳,困擾住了另一個人。閣主大人這一覺愣是睡了一天一夜過去,他初一起身時,見簾外晦暗不明的微光正隱約透來,還以為是臨近清晨日光初放,誰知洗漱穿衣完畢,竟聽不到軍營之中半點響動。正心生疑惑,卻是李辭端著精致飯食而來,恭恭敬敬喚了聲:“楚公子,吃點東西吧?!?/br>他一撩開帳簾,雖然只是那么短短一瞬,卻也足夠楚翛將帳外景致看個一清二楚。那薄暮冥冥天色灰黃,哪里是晨曦正當時,分明是黃昏臨晚之景!心神頓亂,顧不上禮法,楚翛一把攥住李辭的手腕,用著對方從未見過的兇狠神情惡狠狠質問道:“子瞻呢?秋子瞻去哪了!”李辭不知是被這人膽敢高聲直呼萬歲爺名號的膽量、亦或是那怒發沖冠就要吃人的神色嚇了個好歹,手腕一松,竟是將粥飯滾在地上,碎碎平安了。他的臉色瞬間冷下來,斜著眉眼往潑灑在地上的白粥漫不經心地橫了一眼,嗤笑道:“當真有趣,他明明知我身為崔嵬閣閣主,竟是還想拿這些不入流的鬼東西糊弄我。雖說崔嵬近幾年不再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