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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支支吾吾地嗯啊了兩聲。“那是詐你玩玩,瞧瞧你可否忠心耿耿?!遍_了這么個將心尖rou掛在喉嚨眼兒的玩笑,這惡劣的男子卻真心實意地微笑一下,繼而,他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臉上的表情疾速退變為駭人的冰冷。他捏緊放在桌角的茶杯緩緩轉了轉,將原本弧度分明的嘴唇抿成一道不近人情的細線,喃喃自語道:“還不到時候…”他面容之下像是埋藏著一只磨刀霍霍的野獸,明明殺伐渴血的欲望難以抑制,卻偏偏要披上一件文人sao客的秀麗外衣,整個人由里到外透著一股衣冠禽獸的味道,竟是漸漸滲出些詭譎張狂的妖異來。“唉…”人面獸心的老賊無端嘆了口氣,目光微移,轉到了陶清林微微煞白的臉上,近乎自言自語地開口問道,“我的小侄子,怎么就成了個婦人之仁的混賬東西呢?”江南帥帳中,剛剛綁好輕甲服最后一根系帶的秋笙正準備俯身將甲胄扣鎖,只覺一陣無孔不入的妖風鉆進了鼻子,竟是無緣無故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李辭本想上前幫忙,卻對著一堆拆分完畢后雜七雜八的衣甲手足無措,聽著秋笙臨著上陣來了這么一出,差點兒沒被這一聲噴嚏嚇跪了:“陛下貴體安好?可否叫個軍醫來瞧兩眼?”秋笙含著笑,無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李辭直覺在那樣無所畏懼的眼神中,自己這算不上苗條纖細的身體頓時渺小得不值一提,深藏在尋常外表下的那顆謹小慎微的心,竟是無所遁形地被照了個通透。若是按照原計劃,秋笙這尊大佛本來已被身為主帥的韓建華剝奪了上前線的資格,然而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身經百戰的猛將于子忠,竟在短短悍戰半月后,被薩滿川木一王牌大將敲下了馬,留了條性命在,卻是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上陣帶兵更是天方夜譚。像這樣幾乎傾盡雙方全國之力的戰爭,想靠一人之力扭轉全局幾乎是不可能的,可千里之堤毀于蟻xue,若是一方小破綻暴露得太多,例如臨時換上不熟悉軍情管理的新主帥、軍餉吃緊、數位副將之間有所矛盾私心等等,如此種種不一而足,雖說放在平時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常事,同時在戰場上發生卻足以引起雪崩的效果。于子忠之外,火軍副將中一時選不上來能夠無縫對接的人物,韓建華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將秋笙從觀戰高閣上放了下來。以于子忠往常戰事之中隨機應變的能力,本該是能撐的到戰爭全然結束,今日卻突生此變故,秋笙只不過和韓建華交換了個眼神,便心知肚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想來薩滿川木那頭對他們的狀況也是了如指掌,為了逼出秋笙,自然將最猛烈的炮火對準了他面前的保護傘——火軍統帥于子忠。“為國之將者為戰死不足惜,如今秋叔也是個周轉朝局的好手,我并無身后之憂,實在沒什么好特殊的…”鎖好戰甲,秋笙側身握緊了承影劍抬步離去,卻猛然間想起來什么,大半個身子都已經留在帳外,竟是下腰至上半身幾乎與地面齊平,勉強露出腦袋問道,“昨日吩咐你護好的那只小丑鳥可安然無恙飛出江南了?”李辭一愣,顯然是沒料到萬歲爺會在生死關頭問出這般問題:“回陛下,已經安然護送出去,一路上并無障礙?!?/br>秋笙似乎是笑了笑,那神色卻透露著深深的悲戚倦怠,微微皺緊的長眉下便是輕彎起的眼角,盈盈潤潤間似有水光頓生。見慣了這人風里來雨里去的瀟灑模樣,此般竟略微有些脆弱易碎的神情對于李辭竟是件新鮮物,一時間只顧著傻楞,直到他察覺出氣氛有些詭異的尷尬,正要再說些話語稍加安撫,話音仍然梗在喉嚨中間時,那從不落淚示弱的青年已挺直了腰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從門簾的縫隙仍可看到那硝煙彌漫的戰場,那堅毅的背影隱沒在血rou橫飛與刀光劍影中不見,帥帳輕薄的門簾隔開的像是一個完滿殘缺的世界,天下自此分離兩頭,軟骨頭的懦夫在里頭粉飾太平。他神智恍惚,遠遠聽到長河的那一頭,傳來一聲近幾乎咆哮的高吼:“火軍聽令!自右翼包抄而上!破其陣勢,直攻后路——”火軍正暫時聽命于總統帥韓建華,一見著來了自家正主,一個個簡直像是打了雞血般再度興奮起來,伴隨著爆鳴的戰鼓聲,揮刀砍向敵軍后方右翼,強行將敵方整個大軍自偏向分成兩半。韓建華身先士卒地沖在攻陷敵軍首波強攻的軍隊前方,聽著動靜,不慌不忙抽手揮刀向斜下方一砍,登時將周圍的三五蠻人殺得死的死傷的傷,空出片刻閑暇點了個軍信彈,余光觀測著秋笙的一舉一動,在那人將目光調轉過來的瞬間,揚高左手打手勢道:“你呆在大軍正中!無論如何不能出事!”活靶子還真不是危言聳聽,那群本來已經打得七七八八分散開的南蠻兵一見秋笙親自率領火軍殺出,立刻抱著團往上沖,縱然紛紛在守在外圍的火軍將士猛烈的火攻中做了碎尸鬼,卻仍是一浪推一浪地上前,秋笙固守在隊伍中央雖說多少有些用處,卻還是承受著較之素日里強上不少的火力攻擊。他閃身躲過一支急速飛來的羽箭,瞇縫著眼睛看清了韓建華的手勢,右臂飛速一劃,將深深插在一蠻人心口的長劍用力一抽,左手借著腰腹力量拔了軍信彈的火銷。霎時間炸了個滿堂彩,兩人身在兩處各攻其敵,冥冥中卻有種身邊自是有人相伴的堅實感,連手下揮刀都帶了幾分狠辣勁道。秋笙三頭六臂仍是受不住這般密不透風的強硬攻擊,被血絲糊住的雙眼狠狠一閉,總算慢慢摸清對方的路數。這根本就是一個針對秋笙本人的浩浩蕩蕩大軍,并且是一旦上了戰場之后,便不達目的不能撤退,只得往死里拼殺的死士軍。能夠入選死士軍隊的都是一等一的絕世高手,無一例外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物。人若是無懼生死無所牽掛,便再也無可畏懼擔憂,此所謂惡鬼。余光閃進兩個同時撲過來的將士,右臂著實是來不及抽回,情急之下只好從輕甲裝上取了把彎刀下來,在那罐劇□□瓶中完完整整滾了一圈后立刻脫手,將那兩人在空中串成了一根糖葫蘆,于裂縫中爆出一串溫熱的血花。秋笙頗為厭惡地略微一躲,仍是不可避免地被濺了一臉的污血,他緩慢地在整個灰氣昭然的戰場掃視一圈,冷冰冰地笑了出來。薩滿川木,倒還真他娘的看得起他。這倒好,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處心積慮鍛造出來的死士軍,究竟是如何在他的手掌心被撕成碎片的。不遠處,他狂放不羈的笑意正映入了一人的眼中。薩滿川木將視線從千里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