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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然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半晌只顧著聲音高亢地哭啼冷笑,竟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那副模樣讓人心生寒意,卻又瞧見他臉上竟又有那般委屈難言的凄楚,一時半會難以令人生恨。“是我的錯,我有罪過,你罰我好了…”他低沉著聲音哼唧道,“只是,皇叔,若是沒了我,您可還有第二個東宮人選?”秋笙聞言不禁皺緊了眉頭,這話絕不是一個這樣的孩子能想得到的,必定是有哪個朝臣對他吹了耳邊風。這樣想來,秋井然勾結朝中重臣一事該是毋庸置疑的了。他仍想從秋井然口中問出些許東西來,再一低頭,卻正對上他陰冷怨毒的目光,饒是在審判場中身經百戰的秋笙,亦從未見過一個尚未到弱冠之年的孩子目露如此兇光,后脊背沒來由地一陣發寒,長嘆一聲,甩袖離去:“暫且先關些日子的緊閉,你好自為之?!?/br>他一扭頭走開,秋井然那叫人不寒而栗的笑聲便瞬間平息下來,他仰面倒在地上粗重地喘息,故作兇狠的稚嫩面龐滿是血淚,混跡在一處,沿著皮膚紋理漸漸流淌進耳廓之間,溫熱的肌膚被冷透的液體刺激,頓時重重抽搐,耳際一片冰涼。橫在地面上看著青年的背影遠遠離去,少年心里那一根始終不忍心斬斷的細弦終究崩塌,他嗚咽著低吼片刻,捂住肩胛骨的傷口緩緩站了起來,向一旁的心腹耳語道:“去找王九斯大人來,就說太子殿下決定好了?!?/br>秋笙自然不知,他心力交瘁地送走了江辰,蹭回小竹屋的時候,已是朗星高照,竟早已入夜。桌上擺著兩封信,邊上是李辭吩咐御醫院給他開的安神養心的湯藥,秋笙抬手端起藥碗一口悶了,瞧瞧那兩封格調儼然不同的信件,琢磨了半天,終歸還是先拆開了連城送來的那封。旁側的便是楚翛的信,萬歲爺在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還是決定以公事為先,私情暫且往后放放。連城和鄭南在花都府衙先是暗地里打探了一陣,發覺出此地不同尋常之處后,未敢輕舉妄動,第一時間通知到了秋笙,結果得到了個暗中觀察、莫要打草驚蛇的命令??v然鄭南手頭有一堆的人馬,卻愣是不敢調動一兵一卒,只好單憑兩人之力跟花都節度使斗智斗勇,時間長了是個鐵打的機巧物件都受不住,兩人終于以鄭南打了個噴嚏為契機,一封信直通給了秋笙:老子都被你累垮了,你看著辦吧!秋笙一瞅倒是樂了,這廂他正好想找個機會從京城里溜掉,那邊他善解人意的兄弟們就給他這么一堂而皇之的理由,著實是雪中送炭。盤算下出京的日子,秋笙一甩手就把連城苦大仇深的長信丟到一邊,轉而無比珍重地拿起了楚翛寄來的一紙素箋,這卷成筒狀再被展開的痕跡清晰可見,該是被什么人從番茄蛋腳爪上解下來的。能暢通無阻進到竹屋中,且知道他與楚翛之間通信貫通都是借助番茄蛋的人,大概便是鐘寒了。楚翛每回給他寄信都格外注意防盜防偷窺,封蠟時總是特意將蠟液滴成某種特定的圓球形,一旦有人曾經將信拆開過,封蠟勢必會受到破壞,就算是再滴一遍,也滴不出那種恰到好處的形狀,因著這個緣故,秋笙倒是不擔心鐘寒會偷偷摸摸看他的信,只是自覺家信一般的東西過了別人的手,總是會在心里莫名其妙地泛酸水。然而眼下的確不是假公濟私犯糊涂的時候,秋笙兩指熟練地一勾,便將封蠟完完整整地撕下來,凝神看信。楚翛言辭一向不拖泥帶水,尋常之事一般三言兩語也就匆匆帶過而已,此番竟洋洋灑灑寫出千字以上來,倒是頗有些江辰的風格。秋笙暗道好笑,一字一句看下去,眉頭卻漸漸皺緊了,這人依舊是老樣子,字字珠璣刪減不得,卻怨這巫蠱寨一事著實難言清楚。楚翛本是想尋個由頭暫且先瞞過此事去,畢竟現下秋笙一顆心都撲在南北混戰和朝中捉內鬼上,再為著此等糟心事分神實在是個兵家戰場上的大忌諱,再說就算是心急如焚難壓激憤,終究仍對事情的解決并無半點用處,這種程度的干擾,盡量能避則避。因此他曾寫出一封滿篇鬼話的假文稿來,卻在往番茄蛋腳爪上系的時候驀然反悔,重新將事情從頭到尾一五一十交代清楚,盡量撿了溫和圓滑的詞句敘述,甚至在信的末尾還稍寫來兩句情話加以安撫,他著實是怕了秋笙只靠著一門熱血,就可以橫沖直撞十萬八千里的性子。天城一事余威猶在,他擔心這人再一時沖動奔到南疆去找寨主理論,到時候沒防備給人家下了蠱,可就不是吃兩副藥就能好的簡單事了。料事如神的楚翛一面趕赴天淵寺一面牽腸掛肚,卻沒想到秋笙看完此信后最大的反應,便是無可奈何地長嘆一聲,連手里的茶杯都撿了一條小命,未曾粉身碎骨。早已不是那個無所顧忌無所在乎的張狂少年郎,他如今逼不得已走一步想百步,并且無形之間樂意計算計算后果成敗,往日里橫刀一把踏破山闕的豪俠氣減了兩三分,褪為左右逢源的皇家俗流氣。雖說趕不上其他皇室子弟端著架子高高在上,較之他自己從前,卻也中規中矩了不少。秋笙上回去南疆,除了覺得那寨主著實生的令人心驚膽戰之外,倒也并無其他不同尋常的地方。如今收了楚翛的信再回頭一想,只覺信中所述吊詭之事皆可與那日一一相對,不由后知后覺地出了一身冷汗。這事他不能親自去查,交給楚翛已是上上之選,秋笙伸指輕輕掃了兩遍楚翛寫在最后的兩句體己話,不由自主地傻笑兩聲。深更半夜四下里靜得很,這磨人心志的調子一出口,簡直像是雞窩子里蹦出了鴨巴子,嘎嘎的扎耳朵的緊,秋笙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環視一圈,確保這傻里傻氣的笑聲沒落入他人耳中,這才放下心來,轉眼瞅瞅窗外明月正高懸,借此機會,連忙展平一張信紙,自個兒磨起墨來,準備趁著大好夜色回那人幾段掏心窩子的情話。豈料他一面寫,一面忍不住輕聲笑出來,這悶嗤嗤的動靜大半夜里聽起來格外清新脫俗,愣是將要進門送羹湯的李辭攔在了門外。他默默地在門外站了許久,發覺門里人經久不息的傻笑聲絲毫沒有略作消停的趨勢,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他端起食盤,悄無聲息地走了。一邊心中腹誹:真是出息,搞了個傍家就開始神魂顛倒,不知道的還以為吞了一瓶子的含笑半步顛呢。次日早朝,秋笙告了病,放了文武百官一整天的小假,轉而毫不留情面地將七老八十的江辰和陶清林留下了,這小子新官上任的那三把火至今燒的guntang,加上前不久又徹查了一眾的地方貪官立了大功,封上了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