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4
吉:“朕這一路舟車勞頓,還需早早安歇才是。韓大將軍,明見!”說走就走,韓建華只覺得耳邊溜過一陣小風,那倆大活人登時就沒影了。他無可奈何地一嘆氣,低頭一看,小桌上竟多出一小壇竹葉青。敢情萬歲爺千里萬里奔赴前線,百忙之中,卻萬分體貼細致地還記得給他帶上京城好酒,按照那小子自己的癖好。韓建華掛著一臉的倦怠疲憊,頗有些心疼那被秋笙這混賬糟蹋了的楚翛,一時間竟默默替這只有一面之緣的高人哭爹喊娘起來。不過此人很快便會察覺,這倆呆一塊純屬半斤八兩,完全不存在坑蒙拐騙、強搶民男之類的情節。楚翛正聚精會神研究沙盤,沒設防被這人一拽腰帶拎了出來,頓時有些莫名其妙:“觀察地形呢,你搗什么亂?”秋笙好笑地瞅著他:“詳細圖紙都能畫了,還觀察個鬼的地形?”楚翛一時沒察覺,接上便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圖紙看不出地勢高低起伏,這戰線拉得太長,有些地方甚至牽扯到了山谷與丘陵高原的問題,不是區區一張圖紙就能說的明白的?!?/br>“哦,”秋笙陰陽怪氣道,“凈生大師博學多識,我輩當真望塵莫及?!?/br>他話音剛落,兩人已是進了營帳閉了門簾,楚翛往帳中大柱上一靠,略微回想片刻,了然道:“方才韓將軍說的?當時還在花都時,許留山告知我鄧七那一仗打得磨磨唧唧煩人的很,我便猜想或許是因為他擺平了薩滿,才這般有底氣。既然南蠻再起,江南八郡又已落入他們掌中,物資運輸便成了個隱患,我吩咐人到此地巡查一二,終于發現一條隱蔽的山后通路,等著我給你在沙盤上畫畫?!?/br>秋笙愣住,倒不是為此人心思之周全妥當,此等安排對于楚翛應該不是件極難之事,他只是詫異于這人對待南北軍情緊急的態度,尚在病痛之中保守苦楚,竟將一心牢牢系在江南十六郡上。何況秋笙也已大致知曉楚翛是自昆侖山崔嵬閣而來,這般對于軍中主將來講尚且不易的真心,放在一向與大越有所舊怨的崔嵬閣上,更是令人難以置信。他甚至想去深究,懷疑自己是否推算錯了。“軍械能供應得上么?”楚翛察覺到秋笙一瞬間的怔愣,低頭拿手背蹭了蹭鼻子尖,眼神順勢閃躲開來,“你要是供不上,可以直接從…調過來,我幫你備了些?!?/br>軍械乃是國之重器,一向是握在各州郡和朝廷手中的,民間若是流通軍械,是要殺頭誅九族的大罪,積攢出一點一滴都難如登天,更別說區區半年之間弄出能夠支撐整個南大營的分量。秋笙不動聲色問道:“阿翛,軍械從哪兒運來?”楚翛抬眼:“…昆侖山?!彼八浪频恼f完,竟見秋笙仍然只是臉上帶笑地看著他,不覺滿心驚疑:“你…”他以為秋笙會大驚失色,會目瞪口呆,繼而將他置之高閣再不理會,若是再無情無義一些,或許都能一紙詔令把他打到天牢里去陪老鼠,生死不問。種種宣之于口后的結果他都料想到了,唯獨沒想到還有這么一招。恍若未聞,居然還眉眼含笑。“阿翛,你…”他還想再說些什么,門簾卻被一把撩開,卻見是韓建華滿臉凝重地進來了,頓時將剩下的半句話一吞。楚翛正很有存在感地杵在帳子正中央,韓建華腳步一急險些一頭撞上,連忙一拱手:“冒犯…子瞻,薩滿帶著重兵回頭往營帳的方向打過來了,情況緊急,你換個地方呆?!?/br>秋笙啞然失笑:“還想要全須全尾地平安,我為何不在京城老實混著?”他起身將身上那副輕甲重重一鎖,檢查一遍袖中暗器與□□瓶,抬手將墻上承影劍勾走,“路充被我調走之后,火軍有人代領么?”他從前在南大營時,韓老將軍還尚在人世,他和韓建華兩人分別統領火軍與甲軍,對這支軍隊中的統帥部署不可謂不熟悉,更是無端有些難以訴諸于口的親切感。“挑不出來人,我和子忠意見不統一老是要干架,久而久之就沒人專門管,現在和樞軍一齊歸我管?!表n建華上前替他將甲后的綁帶綁緊,“你要上陣自然歸你管?!?/br>秋笙低笑著應和下來,轉頭看向楚翛,眼神不自覺地便溫和不少:“阿翛,你要去騰蛟樓么?跟西北軍的四方高閣是一樣的道理?!?/br>出乎他意料,楚翛竟并未軟磨硬泡要跟著他上戰場,倒是干脆利落地點頭答應下來:“南大營你熟,我就不跟著添亂了,你自己當心?!?/br>生在沙場在之中的單身漢韓建華只覺自己并不禿頂的腦袋突然變得瓦亮瓦亮起來。秋笙沖他淺笑一下,揮手指了指一旁小箱:“上樓前穿著,讓何靈雨專程給你做的…”他話音一落,卻被一陣劇烈而長久的巨震晃了晃神,腳下一穩,便已隨著韓建華提刀出帳。一出營帳,外頭已經濃煙滾滾,秋笙皺緊眉頭:“這就用上重炮了?這么心急?”戰場之上已是一片灰白煙霧,敵我雙方在近乎三尺之外不識人畜的情況下互相廝殺,更有些眼神不好的連自己的戰友都砍了個支離幾段,彌漫開來的硝煙更加重了將士的恐慌情緒,草木皆兵地徒然揮舞砍刀砍向眼前的虛無煙氣,白白耗盡了力氣,粉身碎骨于馬蹄之下,沙場之間,一時血rou模糊,兩方戰況皆是迷迷糊糊看不真切。而不知多少里外的薩滿川木簡直就像是瘋了一般,他們的重炮殺傷力強,但準頭極差,一個不小心便盡數糊到了自家戰營里頭炸了個滿堂彩,那些斷臂爛骨的南蠻兵至死都不明所以,竟不知身死于自家主帥手下。“火軍聽令!放迎燈彈——”迎燈彈名不副實,此物完全與炮彈一類不沾邊,只不過是將一小撮能夠點火的火石與石蠟以特造方法粘連在一處,再將其置于紙質圓筒中,用火銃將其點燃并升高竄天,從而帶來片刻間撥云見日的光亮。秋笙伏在馬背上瞇起眼睛,至少要知道戰場上的具體戰況,薩滿樂意當一回傻蛋把重炮當□□放,他可沒閑心陪此人逗悶子。兩刻過后,煙霧繚繞的戰場明亮了半邊,只見南大營樞、甲兩軍已沖鋒在前,直入敵軍中心,生生將陣形緊密的南蠻兵撕扯出了一道口子,眼看就要逐邊擊破。他心下正喜,猛然間卻只覺一陣頭皮發麻。若薩滿此戰的目的是營帳,無論如何不該開重炮放煙霧,就敵方的情況來看,重炮準星不穩極易錯殺自己人,任何一個以勝仗為標桿的主帥都不會做出這種事來。他驀然間想起上回威州一戰,拉圖的首要目的是拖延時間,給薩滿川木爭取時間,因此才會一見援兵到了便狼奔豕突四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