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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br>朱珪感激地差點跪下:“謝皇上謝皇上!”穆彰阿只低著頭不說話,他打心眼里沒把這個滿口之乎者也的老學究放在眼里,只是因為他是帝師,皇上身邊也著實需要梯己人來伺候筆墨,紀昀是不能再用了,這才把他從福建學政的位置上提了上來——前年原也議過朱珪進軍機之事,和珅卻因著他寫過中極盡阿諛拍馬之能事大失文人風骨而鄙薄他為人,一筆勾去了他的名號,這事朱珪想必記恨在心,此番上位,必與和珅一爭相權——只怕這也是他那位主兒,心中早已議定的計策了。“穆彰阿?!闭谛闹邪侔阌嬢^的穆彰阿聽地這聲叫忙低頭應道:“奴才在?!?/br>“太上皇前不久才起駕去了圓明園避暑,傳朕的旨意,上皇一干用度花費皆比照從前,可增不可減,一定要老爺子在圓明園過地順心舒暢,若有人陽奉陰違逆了老爺子的心意,從重嚴辦!”永琰摸了摸唇上薄須,眼中精光內斂——“扎!奴才醒得!”穆彰阿跟著永琰有年頭了,自然知道永琰是希望乾隆最好就別再回紫禁城,從來天無二日,哪個君主臥榻之旁容人酣睡?朱珪卻不知深淺,還在一旁可勁兒地盛贊皇帝仁孝無比天下表率。還是永琰一揮手止了他的奉承:“在叫小起之前先召見你們二人,是因為朕想知道嘉慶制錢推行的如何了?”從那個和珅掌控的軍機班子里他從來聽不到他想聽的,而和珅卻總能輕而易舉地探聽到內廷消息——這也是他為什么把小貴子“請”出養心殿的原因,和珅自有手眼通天,朕卻也不會束手以待。朱珪象終于找到了可以發揮的題材,忙道:“皇上,這改遠都大半年了,嘉慶通寶流通速度卻慢地嚇人!臣還聽說,直隸兩河江南還好,在西北西南一帶偏遠,多有拒收嘉慶制錢的,民間還有三枚嘉慶通寶換一文乾隆通寶的!長此以往……哎……也不知戶部那些人怎么辦事的,也不能為君分憂……”戶部從來是和珅握地最緊的部門,果然一有機會就往他頭上潑臟水。穆彰阿沒事兒似地任他抱怨,從不插口,他知道他的主子在問話之前心中就必已有了計較。果然見永琰看了看法蘭西進貢的大座鐘,揚起手道:“朕知道了——看時辰該叫起了,宣他們都進來吧?!?/br>隨著一聲高揚的唱喏聲,早有太監打起簾子,令早在廊外侯著的四位軍機大臣魚貫而入,為首的,便是軍機領班,文華殿大學士,一等忠襄伯和珅。眾人整齊劃一地對新皇新畢了禮,嘉慶命起身后,才和顏悅色地道:“嘉慶制錢的推行和卿進行地如何了?”和珅低著頭,似只盯著自己鞋尖:“回皇上,詔令是早下了,中原與江南富庶一帶流通已無大礙,至于其他地區,因為乾隆朝煌煌六十年,一時積習難改也是有的,民生之事也急不得,只可慢慢疏導,假以時日也必收全功?!?/br>“和中堂上次陛見之時,就已這么說過了吧?”朱珪哼了一聲,“究竟是推行新錢急不得,還是你和中堂自個兒不得急?”“好了好了??倸w是朕威望不夠不能服眾,比不上太上皇垂拱六十載的赫赫威名,天下百姓不知道新君登基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庇犁@話剛說完,幾個軍機大臣忙離座下拜:“奴才不敢……”“都起來都起來,坐,坐么。朕說的都是發自肺腑的,朕同太上皇比實在是處處不如?!庇犁恍词?,語氣卻急轉直下,“但太上皇德比堯舜將這天下交給了朕,朕卻不能碌碌無為!既然天下百姓感知不到朕君臨天下,那就該施項大德政,讓他們都感懷朕躬——朕已經決定了,自嘉慶元年開始,普免天下錢糧稅賦一年!”“皇上!”和珅大驚失色,終于抬頭望向永琰,四目相接,他心中猛地一顫,忙避開視線,“如今花錢的事太多了,白蓮教零星叛亂不斷,治理黃河疏通水利,都是化錢如流水的,驟然普免天下各省錢糧稅賦,只怕立時就要捉襟見肘的……”“和卿……”那兩道灼熱的視線如跗骨不去,令他的脖子上泛起一陣輕栗,“你是大清的財神爺,總管財政民生,沒道理這點事兒都處理不來吧?”“皇上,這真地強人所難,大清國庫除了壓庫銀外,所有收入都在流通哪有余錢——”和珅見永琰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知他心意已決再多理由也聽不進去,一咬牙道,“皇上……您,您問過太上皇的意思嗎?”一旁的福長安聽見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和珅是氣昏頭了,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果見永琰眸色一深,徐徐起身道:“朕請過太上皇的旨了,他老人家也說新君即位要的就是振聾發聵開天辟地地打響頭炮,否則如何開天下風氣之先?朕就不明白了,普免天下錢糧對于黎民百姓是天大的一件好事,太上皇在位時也有此先例,為什么偏就你推三阻四?!”“皇上!此一時彼一時!太上皇他——”“你若不信大可去圓明園見駕一問究竟!”“奴才不敢!”和珅眼一閉,深深地伏下身去。一時之間,養心殿中靜地連根針掉下都聽地清楚。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鬧不明白前半年來還顯得你謙我讓君臣相得的兩人,怎么近來會忽然鬧僵,只要是和珅的意見永琰動不動就駁,再大的難事,甭管是軍費治河修壩,輕重緩急一古腦地就推給和珅。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和珅才忽然覺得雙臂一緊,一雙有力的大手將他強扶了起來,他抬頭,對上永琰恢復到平靜無波的雙眼:“和卿,朕也是心里真著急才如此失了風度——但你要知道普免天下錢糧之事勢在必行,還望你多加辛苦才是?!?/br>眼前的人,有著一如當年蘭州夜談時闐黑的雙眼,只是那背后的靈魂,早已經變了模樣。是啊,他已不是曾經的少年了,如今的他君臨天下,一言九鼎,說出口了的——便是圣旨。于是,哪怕再艱難,再困苦,也是大局已定。“……奴才……遵旨?!彼氏乱豢诳鄲灥耐倌?,輕聲答道。幾乎是立即,和珅一頭扎進了戶部,開始計算如果真要普免十八行省一年的錢糧稅賦,國庫里還有多少銀子可供周轉,本就是千難萬難之事,偏偏兩湖一帶又鬧匪患,與四川不間斷的白蓮教起義連成一片,地方官不能轄制要求朝廷派兵這又是一大筆軍費開銷,這自然是要放在首位不給不行的。和珅萬般無奈之下只得進宮面圣,希望免去一些窮省份的賦稅,然江南膏腴之地還是繼續交稅,否則大清上下衙門將無以為繼。嘉慶倒也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