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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還漫罵不止。那廂國泰早把和珅一把摻住了,和顏悅色道:“別與這起子混人一般見識。和大人如今圣眷正濃,他無憑無據告到皇上那是自己不討好!”和珅笑笑著松了手:“國泰兄放心,我從沒把他放在眼里?;噬闲睦镆彩窍嘈糯笕酥揖龕蹏?。既然證實了虧空一事純屬那班言官無中生有,自當好好慶祝一番——”“這個自然!”于易簡也笑嘻嘻地湊上來道,“和大人不是昨天還掛念杏花樓的孩子們俊俏么?今晚國大人做東,管保叫和大人滿意!”錢灃回到衙門,渾身氣地還在亂顫——他根本不信國泰等人沒有虧空,可這藩庫銀子明明又是數目吻合!到底是哪里搞的鬼?!正又急又怒,門外閃進一個人來,恭恭敬敬地先行了個禮,錢灃認出此人正是和珅從京中帶出來的親隨劉全,臉頓時拉地比馬還長,剛要下逐客令,劉全已經雙手將兩錠銀子擺在案上。“這是什么?你膽敢賄賂本官?!”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兩錠銀子,錢灃立時又要吹胡子瞪眼。劉全不緊不慢地答道:“這是我家大人昨天夜里在巡撫衙里‘撿’到的,他說錢大人看了自會明白?!?/br>錢灃狐疑地拿起兩錠銀子仔細打量,一錠大的是足足五十兩的臺州元寶——這是標準的庫銀,重量成色都分文不差;而另一錠則是有用夾剪夾過的市面流通的普通銀兩。錢灃盯了有一展茶的工夫,才猛地醒轉回神——原來如此!山東藩庫里封存的銀子絕大部分不是正常的庫銀,而都是臨時向商人士紳強借拼湊出來應付檢查的碎銀散銀!若是平常,他們還有時間準備著化零為整,熔造提色,可這次由于事出倉促,他們連偽造庫銀的時間都沒有!“你……你家大人可還有留下什么話?”錢灃不覺得吞了吞口水——這個和珅,機變百出,深沉隱忍,絕非池中物??!“我家爺還說了,今晚他和國大人于大人要大宴杏花樓,巡撫衙門里空無一人,錢大人可別浪費了機會?!眲⑷侵鼊傉f完,這回錢灃的反應終于快了,他當下拍案而起:“立即派人查抄巡撫衙門!所有的文書信件特別是契約借據一概不能放過——劉全,你領路!”“喳!”乾隆四十年春,一場轟動全國的山東虧空案落下了帷幕,錢灃自衙門書房里搜出的向當地鹽商三百余人強行“征收暫借”三百萬兩銀子的借據,成了國泰等人虧空貪墨在先假冒庫銀蒙混圣聰在后的鐵證,當即剝去官服,鐵枷鎖身,壓赴北京問審。和珅連家也沒回,急匆匆就打馬進城,“爺……”劉全在后面輕喚一聲,“奶奶叫奴才給您帶話,哥兒已經半歲多了,您還沒回家探過他——”“嗚。知道了?!焙瞳|不甚在意地隨意點了下頭,他對這個名義上的兒子并沒有太多的關愛,“你先家去,等我忙過了這陣,自會回家看他們母子?!眲⑷僬f,和珅已經拍馬急馳而去,連影兒都漸漸地見不清了。此時和珅的心里正是躊躇滿志——他漂漂亮亮地打贏了這一仗,把一個浸yin官場數十年的封疆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下馬來,證據確鑿干凈利落——乾隆再不會看他只是一個“以色伺人”的弄臣!錦繡前程,光明未來都在等著他!低著頭走進乾清門,和珅一面正了正頂戴一面抬腳就要踏進養心殿,守在門口的高云從忙一把攔下了,賠笑道:“哎喲我的欽差和大人,您可算回來了貝!”和珅最與人不同的便是平常無事從不端架子隨意呵斥辱罵太監,何況對方還是乾清宮的總管太監,因而笑著遞過去一個銀踝子:“欽什么差,都是給皇上辦事罷了?!闭f罷又要抬腳,高云從又緊攔一步,道:“爺,您可不能進去啊現在——皇上吩咐了誰也不能打擾的!”和珅有些驚訝地看了看養心殿緊閉的大門,問道:“皇上在見誰?”這么神秘其事的,高云從還未及回答,養心殿里已經傳來乾隆熟悉的聲音:“是和珅回來了?進來吧?!?/br>“喳!”和珅恭聲答道,彎著腰推門而入,啪啪地甩下馬蹄袖,伏地叩首:“奴才給皇上請安!”行禮已畢,直身抬頭,唇邊掛著的完美笑意頓時凝結成一抹動彈不得的僵硬——站在乾隆身邊的,赫然正是經年未見的??蛋?!他曾經在腦海里想象過太多次他與他的重逢——但從沒想過就在此時此刻!過去的一年里,??蛋沧耘八频貛е鴸|征西討,哪里有零星起義燎原戰火,他必要主動請纓帶兵平叛——馬不停蹄地征戰,廝殺,受傷,而伴隨著他戎馬生涯和累累傷痕的是傅公府不墜的威赫聲名!和珅已經怔了,癡了,他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比記憶中更加英俊更加冷峻的男人也緩緩地看向他,四目相對,流轉的是他二人五年的相思成灰。象過了整整一個世紀,??蛋参⑽⒌爻读顺蹲旖?,漠然地將視線調開:“和大人一路辛苦了?!?/br>如遭電擊。明明……明明早該想到的。卻還在抱什么不切實際的幻想——當初推開他的手的是你——那就要遵從你自己的選擇永不回頭永不后悔地走到底!和珅笑了,依舊是往常那樣輕輕淡淡教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下官見過福公爺?!?/br>是啊,打從他下定決心混跡仕途開始,同殿為臣就是他們逃脫不了的宿命——但他要比他站的更高,看的更遠!其余種種,此后不必再提。第三十章:宮闈深處帝子掩心機,軍機處里中堂結暗盟陛見以畢,二人一前一后地退出了養心殿,一個依舊是笑粲偃偃風度翩翩;一個依舊是喜怒無形月華清貴如拒人千里之外,宮女太監們紛紛叩頭跪安,莫敢仰視——誰人不知,眼前這二人是皇上心頭最愛,鋒芒無人可及。走在通往神午門的長長宮道上,紅墻黃瓦下一片靜籟,惟有二人交替行走的腳步聲,漸漸地彌漫開來,一下一下地敲擊在他與他的心上。“和大人?!?/br>和珅停下了腳步,藏藍色的孔雀補服隨著夜風飄飄揚揚。“或許該叫你和侍郎,和都統?”冰冷的聲音帶著十足的諷意,“哦~忘記你徹查山東虧空案有功,已經領侍衛內大臣兼軍機章京了——年紀輕輕榮升小軍機,皇上可謂‘得人’矣?!?/br>“福公爺不必棉里藏針,當初我就說過的——”和珅深吸一口氣,轉回身來卻驚見??蛋膊恢螘r已站到了他身后,彼此之間的熱度只隔著錦衣緞袍,層層地浸染上來,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