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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也回護不了你?!?/br>為什么……就不能安分地呆在后宮呢,非得向外去沖去闖,哪怕會因此而傷痕累累——也好,讓你鎩羽而歸,你就更會知道,誰才是普天之下唯一可能保護得了你擁有得了你的人!“謝皇上!”和珅大喜過望,“皇上只要再封一個人為欽差隨同辦差,奴才保證水落石出!”“誰?”“左都御史錢灃!”乾隆怔了,此人出了名的錚錚鐵骨,卻是個空有氣節不知變通的文臣,況且當初最先彈劾國泰于易簡就有他一份,和珅要以他為正欽差,這不是更叫國泰起警覺之心么!他御極四十年,自詡看透諸臣百官的心術權謀,為何這和珅總是跳脫于常理之外?“隨你隨你?!鼻“雵@了口氣,“真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話音未落,就聽見一陣若有似無的琴聲自東六宮遠遠飄來。乾隆開始也只是站著隨便聽,沒一會就微微地皺起眉來,跟著琴聲越走越快,直到了那處熟悉的宮殿前,他才猛地住腳,臉色忽然蒼白一片,透出了平日絕不會顯出的幾分迷茫老態——“怎么……會……”“不知宮中哪位主子有這等才情——”和珅自然跟上,故作不解地搖頭道,“只是不該在此撫琴,驚了駕也是個錯?!?/br>“你不知道這首曲子?”乾隆神色古怪地看著他,和珅忙低頭道:“奴才粗人一個,有的時間也讀書習武去了,琴畫風雅,奴才是從未有這份心思領略,自然一竅不通?!?/br>“這是……”乾隆萬千言語都化作一聲悠遠綿長的嘆息,任那琴錚嗚咽,如泣無訴地游走在這片幽影幢幢的皇宮大內。也是這樣將暗未暗的凄迷黃昏,也是這曲一調三嘆的幽怨琴聲,掀開層層布幔,他見到了她,卻揭開了她悲劇的序幕——那是他一生中最無能為力的傷痛與哀愁。琴聲陡然停止,婉轉娥眉,含情雙目,她緩緩地抬臉看他,粉光脂濃中帶出一抹風華流轉的濃艷。“二十四嬸?”乾隆如恍然出醒,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妝點地美麗絕倫的女子——與往日的明艷爽朗相比,此時的她有一種不真實的哀艷,“你怎么會在這?”章佳氏起身,優雅地行畢禮,才回道:“太后本宣臣妾進宮,經過擷芳殿,才記起太后賜給裕親王的藥竟落在慈寧宮,命人回去去取,臣妾百般無聊進殿就見到這張‘焦尾’古琴,一時技癢,就忍不住賣弄起來,請皇上贖罪?!?/br>乾隆卻不接話,半晌才道:“你彈的……很好?!闭氖?,他沒有,沒能在宮中聽到這首動人心魄的頑艷哀歌。章佳氏福了一福,微微笑道:“皇上若賞臉,臣妾可以再為皇上彈奏一遍?!?/br>和珅悄悄地退了出來,替二人輕輕掩上了門。高云從早帶著一干人趕來,和珅跨出門來,一面將袖子折地整整齊齊,一面氣定神閑地道:“都遠遠地守在擷芳殿外——皇上,沒那么快出來?!?/br>“喳!”越過眾人,和珅云淡風輕的神色立即被一種決絕而隱忍的氣息所替代——如今,他已無后顧之憂,可以放手一搏了——于敏中,你這領班軍機大臣的位子,坐的太久了……沒走幾步,就聽黑暗中傳來一聲悶笑,帶著點嘲弄,又帶著點不屑。和珅咻然一驚,倉促間已是又掛了人前那副溫文有禮的笑臉:“誰?”一個人緩緩地步出宮墻角下,面如冠玉的臉上尚余幾絲稚氣,但那雙微微斜飛的眼睛里卻隱藏了太多不屬于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深沉城府。和珅猛地抽了口氣,啪地甩下馬蹄袖:“奴才給十五阿哥請安!”第二十九章:露機鋒永琰彈新貴,查虧空和伸入軍機十五阿哥永琰為令妃魏佳氏所出,相比他那鋒芒畢露的兄長十一阿哥永星,和受盡寵愛的幼弟十七阿哥永麟,似乎在上書房里總是循規蹈矩悶頭念書的永琰并不引人注目。永琰身邊并沒跟著人,只是慢悠悠地晃到他身邊,住了腳既不叫起也不發話,盯著他頂上的兩尾蘭翎看了許久,久到和珅跪在地上都有些雙膝發麻,才似笑非笑地道:“你就是和珅?那個三個月內官升七級的二等侍衛?”和珅從不敢小看這個能在宮中跌宕沉浮還能平心靜氣從沒半點丑聞的阿哥,因而跪著賠笑道:“十五爺說笑了,和珅何等何能——”“你該的?!庇犁琅f是個笑,慢慢地俯低身子,在他耳邊道,“伺候皇阿瑪如此‘費心盡力’,封什么官都該當,是吧?”和珅腦中只覺得轟地一響——他,他什么都知道!他原先只在乾清宮遠遠地見過十五阿哥一面,無論言辭鋒利機敏靈動都不及同行的十一阿哥永星和十七阿哥永麟,宮中早有人說這十五爺不過十六歲年紀就從來不聲不響“穩重”的很,這是往好了的說,說白了就是覺得他過分地木訥老實。轉瞬之間,和珅腦海中已轉過千百個念頭,緩緩抬首之時,已能平靜如常地答道:“做下臣的為分君父之憂自該費心盡力,和珅不敢求官?!?/br>那舉首抬眉的剎那芳華,令永琰瞳孔微微一縮——他額娘說的沒錯兒,男生女相又此等容貌,走不脫一個惑主媚上的名兒!“求不求官你我都有數,我也沒耐煩管你這點子破事?!庇犁蝗缙鋪淼赜行┎荒?,忙直起身子離了他,“在東西六宮里,隨你怎么鬧騰——能哄得皇上開心就是你的能耐,但你要記住一點——凡事有度,別出了格!”永琰半含警告的話直刺進和珅心里,他立即伏地道:“十五爺的話奴才聽不明白!和珅只知一門心思伺候皇上——”“行了?!碑吘惯€是少年心性,永琰輕蔑一笑,“真打量自個兒做的事天衣無縫?記住你爺的話——否則,下次不是這么簡單就算了?!毖鄄鬓D,眼前這個天璜貴胄陰冷地笑著,哪還有半分隱忍木訥?他拂衣而去,比夜風寒涼的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話:“給我跪著,沒反省就別起來!”誰說這個阿哥沉默寡言楷悌君子一個!和珅暗暗咬牙,一雙手在袍袖下緊捏成拳。直到子時時分和珅才踩著虛浮的腳步回房,一直靠著手臂假寐的小貴子剛被他開門的響動驚醒就看直了眼:“和大哥——你,你怎么了?我我去請太醫?”和珅一面癱坐在椅子上,一面擺手道:“皇上可有傳我?”“皇上?今晚沒回養心殿——”小貴子忙不迭地撩起和珅的衣擺,見他雙膝紅腫一片,一看而知,是在冷地上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