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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船的罵了句娘,剛想掉轉船向,就聽嘩啦啦水聲,船邊冒出一人腦袋,掙動幾下又沉入水底!撐船的喊了一聲,扎進河里救起一人,七手八腳弄上船來……吳江是個好地方,坐落在太湖邊上,姑蘇城外五十里,大清早的出門,晚上也就到了!蘇冷清來前交代不許驚動百姓,至于那群鄉紳們愛等便等著,為縣令接風洗塵是不成文的規定,他蘇冷清卻不在乎這些,只要在他治下不為非作歹,誰在他眼里都一視同仁。究竟誰在耳邊說過,要愛民如子來著?!在城口與那幫鄉紳們寒暄過后,蘇冷清便隨他們去赴宴,紅袖等人先隨師爺回縣衙。蘇冷清是帶著家眷赴任,新夫人又生得沉魚落雁,斷了鄉紳送他妾侍的念頭。剛剛上任百廢俱興,蘇冷清自然要花些氣力,去熟悉縣城的風土人情、百姓們的生計來源、縣衙官署的日常事務、鄉紳大戶的往來關系,江浙商會的利益牽扯,偶爾還要應酬姑蘇府的上司和同僚,誰讓吳江縣就靠在太湖邊上,且不提誘人的龍盤糕、麥芽酥和太湖三鮮,單單就那船娘小伙對唱的漁歌,軟軟款款的吳江小調,便是水鄉一道亮麗風景!光是熟悉還不夠,一任縣令一任作風,蘇冷清非是畏事之人,心中醞釀著變章方案,怎樣對那百姓有利,又能為商會鄉紳留下余地,畢竟修橋鋪路挖渠筑堤時,還需他們出銀子出人力。陳規陋習也是要革除,但也非一鋤頭啄到底,法理還不外乎人情,轉圜幾分全憑他這縣令拿捏。那秤桿子縱能翹高一些,但秤砣不能離了準星子。究竟又是誰在耳邊說過,刁民平民富民都是子民,他蘇冷清就該一視同仁不偏不倚,絕不仗著自己的縣太爺身份欺壓凌弱?!陪著那幫同僚在太湖泛舟的時候,蘇冷清望著湖上的一輪明月,忽然想起了張若虛的那句,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那江月年年歲歲照著離人,那江水歲歲年年送著離人,何其相似又何曾相似?!蘇冷清嘆了口氣,心頭涌起絲絲寂寞,竟怎么都驅散不開。畫舫主人何老板看在眼內,隔日竟然送來一個女伶,能唱得小曲能說得評彈,一雙手會捏得男人筋脈通達血氣舒暢。此女從小混跡茶樓,三教九流見識多了,一雙眼珠滴溜溜轉,一有機會便主動攀搭,那一聲蘇老爺叫得諂媚撒嬌欲望橫流,聽得蘇冷清一個哆嗦險些失手摔了杯子。剛到吳江的時候,眾人以為紅袖是他家眷,便只送財禮不送女子。后來,衙內傳出蘇大人到任三月不曾去過紅袖房中,有一回紅袖晚上進了蘇大人的書房,但很快就被蘇大人請了回去。原來紅袖并非是夫人,而是蘇大人當學子時,在姑蘇置辦下來的外宅。這一下又來了好事者,宴上問蘇知縣可有家小。好事者是明知故問,就等一句尚未成家,便可接了自己的下文。蘇冷清倒也不動怒,輕描淡寫一句成了。若是對方還不知趣,非要追問個清楚。蘇知縣便抬起眼眸,冷冷看到對方發憷,再也不敢多嘴為止。時日一久,好事者越來越少,也漸漸不敢再提了!說起書房攆走紅袖,蘇冷清倒不這么認為,只是覺得禮法不容,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難免會落人口舌。收下紅袖的那一日,他便講得很清楚了,從此她是自由之身,要走要留全憑自愿。紅袖卻說她一個弱女子,離了公子要如何生活?蘇冷清說那你就留下,我也不會委屈了你!叫人將那女伶帶走,蘇冷清喝了一口茶,定定自己的心神,將事情想了一遍,終究認定是船上一時寂寞作祟。也該到娶妻之時,蘇冷清認真思索,眼前女子也就紅袖。紅袖雖然出身不好,但知書達理是個賢內,琴棋書畫也有造詣,不愁倆人談不到一塊,可是……可是究竟哪里不對?!蘇冷清幻想花燭之夜,掀開蓋頭的那一瞬,看到紅袖嬌羞的臉,聽她叫那一聲相公,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沒有那種翹首以盼,所欲所求并非其人,所以才會這般焦躁!蘇冷清暗罵自己虛偽矯做,骨子里看不上青樓女子,只是未在臉上表現出來。明日干脆找個媒婆,說戶清白人家閨女,識得幾字會念些書,做得女紅下得灶臺,種菜養雞cao持家務,親朋來了能有拔簪沽酒的義舉,來日就算自己丟官卸任窮困潦倒,她也能守住貧窮過得日子。最好是整天樂呵呵,傻了吧唧的那種,自己已是人精,再弄個人精夫人,日子過得反而揪心!那一刻,蘇冷清倒是沒想,這些要求從何而來?!以前沒考取功名時,想著娶妻該如紅袖,才貌雙全溫柔賢淑?,F在已是功成名就,又覺女子無才便是德,喂喂雞鴨料理家務,才是他想要的賢內助。蘇冷清想著想著也就睡了,隔日醒來已忘此事,找媒婆不過說說而已,該怎么忙又怎么忙去了!☆、第四三章這廂里,蘇冷清漸漸摸熟脈絡,治理吳江越發上手,干得是風生水起;那廂里,風筵傷口漸漸愈合,等能下地干些活時,便在船上當個雜役。起初是在廚房幫工,活計相對輕松一些,后來逐步恢復體力,便跟船上漢子一樣,做些搬扛拉纖的苦力。當初,他被倆船工救上來,斷了舌頭缺了手指,前胸背后都戳穿了,抬到船老大面前時,還剩最后一口氣。船老大嘴巴不好心腸不錯,肯拿死馬當作活馬醫,給他灌了不少湯藥,真就把人給救活了!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等風筵能下床走動,已在船上待了三個月,裝木頭的船順著河道,從南到北一個來回。船老大把他找去,說我救了你,你不會不認賬吧?!風筵舌頭少了半截,無法開口說話,只能用手比劃,表示自己認賬。那晚的割舌劇痛,讓他從昏死中蘇醒,跟著就被推下河堤,巨石拽他往下沉去!蘇冷清和牛車早就走了,桐木琴和老屋也不見了,冰冷河水窒息而來,風筵就在那一刻清醒過來,迸發一股強烈的求生意志,奮力掙脫系著巨石的繩索!船老大指著門上刻的道道,說你得還我湯藥費,還有這些天的口糧,你是啞巴工錢減半,差不多一年還一道吧!門上密密麻麻的道道,風筵當時真有點傻眼,后來想想自己又傷又殘,船老大救他時都沒嫌棄,現在又肯收容他在船上,要知道他連個路引子都沒有!風筵想著又感激起來,此后安心待在船上,跑上跑下干著雜活。船工們又都好相處,大大咧咧講話無忌,見他啞了也常幫襯,特別是那黃大廚子。黃大廚子以前犯過事,便跟風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