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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搬到灶房去了,跟蘇冷清同在一屋的機會更少了。溫玉懷心性隨和卻也不亢不卑,遇幾次冷臉后也不搭理蘇冷清,與那風筵倒是談得較多。溫玉懷家道中落,幼年靠著老父,十六歲老父病故,他頂替父親之位,在錢莊幫忙記賬,后因考取了秀才,被周家請去做先生,教周心冥的兩個幼弟,才有后來的一段孽緣。溫玉懷雖也飽讀詩書,但不似一般文儒,整天之乎者也引經據典。風筵漸漸跟他熟稔起來,倒也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又是一年開春,楊柳兒冒新芽,溫玉懷的肋骨長好了,也在城西一家大戶謀了個私塾的活兒,搬走前一日終于忍不住問他和蘇冷清怎會攪到一塊。風筵說自己跟蘇冷清是打小相識,自己的祖宗曾是蘇冷清祖宗的小廝,后來人心不古翻轉乾坤,蘇家被風家一直踩在腳下,直到近日遇到朝廷大官,才又幫蘇家撥亂反正。風筵滿心歡喜地說,自己成了蘇冷清的小廝,但蘇冷清沒拿他當小廝看待,聽得溫玉懷心里直嘀咕,在人家蘇冷清眼里,你還不如一小廝呢?!住在一起的三個月,溫玉懷看得清清楚楚,風筵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一次、兩次、三次,偶爾一次貼上去了,便高興得跟什么似!但那蘇冷清心傲性冷,眼珠子都長頭頂上,就算也是此道中人,非是龍鳳難得其心,又怎會看上老實巴交的風筵?!溫玉懷斟酌言辭道:“風大哥,明日我便要走了,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風筵坐在石頭上,把碗放進籃子,笑道:“只管說!”溫玉懷道:“你對蘇相公用情至深,但你怎知他什么心思?若是不好此道勉強不來,你又何苦強扭那瓜?!”一句話震得風筵差點從石頭上摔下來,連下巴頦都要驚掉了,結結巴巴道:“你,你說誰……”溫玉懷笑了一下,語氣悠然道:“我的眼睛又不瞎,你對這位蘇相公好得恨不得掏出心肝,他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你也會給他摘下來!”風筵趕緊往小道上看,這話可不敢亂說,讓下工的蘇冷清無意聽到,又要跟他鬧騰一陣子!溫玉懷見他這幅模樣,小心翼翼唯唯諾諾,不由嘆道:“先不論蘇相公什么心思,且看你現下的惶恐模樣,又怎能與他比肩而行?!”風筵囁嚅道:“我確實不如他……”溫玉懷蹙眉道:“連你自己都這般看輕自己,又讓人家蘇相公怎生看重你?!他心中對你有了輕視,莫說要他傾心于你,就算只是結交朋友,怕他也是不愿意的!”風筵低頭不語,心里無比難過。溫玉懷眼睛望著河面,眸中篷船來來往往,那雙眼好似千帆過盡,平靜道:“兩位樵夫給財主砍柴,每日只有交足兩旦,才能討得一口飽飯。這一日河水大漲,將沖垮通往對岸的橋,倆個樵夫過不去了。橋非是幾日就能修好,飯卻是幾日不吃會死。當中一人守住橋口,等水小些冒險游去,結果卻是死于激流。另外一人早早回頭,在離橋口不遠處,撿到幾尾被激流沖上岸的魚??磕菐孜掺~他活下來,直到大水退去橋修好了!”風筵曾經給他講過驢子的故事,溫玉懷今日還他樵夫砍柴的故事,淺顯易懂的故事告訴他,前邊無路要懂得回頭。樵夫既是暗指風筵,也是溫懷玉在自喻,如今他已忘掉周心冥回頭是岸,自然不忍見風筵重蹈覆轍。溫玉懷走了之后,風筵又搬回主屋,瞟到案頭那副卷起的空白對聯。蘇冷清本是愛題詞寫對,但那日他拿出空白對聯,蘇冷清非但不肯題詞,臉上還露出厭煩之色,冷冷回了一句沒興致,便甩袖子進了里屋。風筵是拿這兒當成家了,但蘇冷清只是屈居于此,寒窗聽雨不過說說罷了,人家心中想的怕還是五子登科,來日呼風喚雨醉臥高樓!☆、第三十章夏季就這么來了,風筵躺下就會咳嗽,肋中開始隱隱作痛,所幸白日蘇冷清都不在,也不用怕吵了對方睡覺。書院的愿池旁邊有株琵琶樹,風筵這日收工后便央那管事,準許他摘些琵琶葉子回去煮水止咳。得到管事的同意之后,風筵便往愿池走去,遠遠就見池邊走來兩條人影,當中一人對另外一人笑道:“蘇兄方才的言論真是大膽,敢拿孟子那句‘盡信書、不如無書’來說事,你就不怕惹怒鐘夫子將你逐出試場嗎?!”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只是少了些許冷傲,漠然道:“倘若他就這點氣量,也真枉負賢老盛名,這間書院不來也罷!”前些日子,書院開始招收旁聽學生,蘇冷清便在嚴員外的舉薦下,參加這家書院的考試,因此結識姑蘇才子柳文錦。柳文錦年紀輕輕便已中舉,因病誤了次年的春闈,和蘇冷清一樣來書院求學,非但不因他是秀才就輕視他,相反對他甚為欣賞一見如故!旁人難以忍受蘇冷清的傲性,但柳文錦卻是毫不介意,甚至為他直抒己見擊節叫好,對文章見解也與他不謀而合,倆人就詩文曲賦能聊上一整天。不僅如此,柳文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當中以琴藝最為擅長,長亭內一曲高山流水,真能讓蘇冷清聽出巍巍高山洋洋流水,伯牙子期互為知音。倆人都已過了文試,今日是鐘夫子親自考問,從上百人中選出前十。按理通常是夫子問,學生規規矩矩作答,倘若答得文不對題,夫子當即便會指點。待到蘇冷清的時候,夫子問了天縱之圣,蘇冷清的闡述不入其耳,鐘夫子言簡意賅點撥幾句,按理蘇冷清就該行禮退下,誰料蘇冷清就夫子的觀點開始駁斥,倆人就在考堂上你來我往闡述辯論,聽得講學和考生們眼睛發直雅雀無聲。風筵等那倆人走遠了,才從假山后邊走出來。蘇冷清究竟何時進了書院,怎就一點口風都沒透露?他身邊的年輕男子又是誰?為何蘇冷清對他的態度異于常人?風筵滿腦子疑問,又不敢上前招呼,猶記得兩年前戲園子,就是因為他的貿然出現,才掃了蘇冷清的興致。但心里終究不甘,偷偷尾隨那倆人,看他們出了書院,同坐上一輛馬車,那馬車又駛向城中一家老字號酒樓。年輕男子和蘇冷清同下馬車,倆人邊走邊在談論什么,年輕男子的兩位朋友早就到了,已在二樓雅座點了美味佳肴,等年輕男子替他們相互介紹之后,蘇冷清便坐在年輕男子的身邊。四人把酒言歡好不暢快,席間年輕男子用自己的筷子,順道替蘇冷清夾了些菜,蘇冷清便把他夾來的菜給吃了些!躲在暗處的風筵看到這里,便失魂落魄的下了樓,要知道蘇冷清從不吃他夾過的菜,而他也一直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