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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道:“明日”風筵驚道:“這么急?”阿辰蹙眉道:“我看不慣他那張狂樣,也就是你忍受得了,我多待一天都難受!”風筵知道他是煩了蘇冷清,當下只得訥訥陪笑,就又聽阿辰慢條斯理道:“你跟他去了姑蘇,受刁難也別怨,都你自己找的!”酒壇送到嘴邊停住,風筵一頭霧水道:“姑蘇?”“讀書人有幾個甘愿守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安穩度日?!哪個不想著金榜題名光宗耀祖?!”阿辰又復取回酒壇,斜靠草垛緩緩說道:“這幾日又來了一位大人物,譽滿京城的才子文暮晗,其父文悄亭當朝權相,大哥文暮軒吏部侍郎,二哥文暮旭兵部侍郎,他自己也是太子內閣要員,太子一直想要拉攏的對象!”風筵驟然想起那位貴公子,跟著又想起泰子先生那一句,已很久聽不到你的鈴聲了!如今細細再琢磨,這話竟藏無限感慨,似在追憶一段過去,而當下已經逝去了,永遠都不再回來!倆人之間的交集,也絕非是君臣之禮,應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鈴聲典故。“我在府衙見過這人,看起來斯斯文文,實際上心狠手辣,來日你們若是碰上,千萬要遠遠避開?;钏颇谴呙愅?,翻臉比翻書還快,殺人就跟草芥似。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跟他絕非是一路人!”風筵停頓片刻,滿腹狐疑道:“這人……跟冷清有何關系?”阿辰臉上掛著譏笑,一邊飲酒一邊說道:“你口中這位催命閻王,倒是十分賞識蘇冷清,不僅幫他遷回姑蘇祖籍,還向試院討得一個席位。你只管瞧著吧,不登上金榜,他蘇冷清不會罷休!”風筵聞之沉默,就聽阿辰罵道:“我就說你被驢踢過,非要跟他湊到一起。他走他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本來你倆沒啥事,你就偏要找罪受。他日有個三長兩短,還真怨不得蘇冷清!”風筵勉強笑道:“看你說得,好似他是老虎,我有命去沒命還!”阿辰冷笑道:“難說,等我帶回婆娘,沒準真見不到你!”風筵笑啐道:“呸,你少來咒我,冷清不是那種人!”阿辰嗤笑道:“昔日在風萬侯魔掌下,他蘇冷清是只紙老虎,也就對你磨磨牙罷了;等他金榜題名,穿了那身官服起來,還愁他不變成真老虎?!”風筵笑道:“少胡說,喝酒吧!”阿辰冷笑道:“今晚我就把話撂下,你日后自己驗證吧!”風筵嘆了口氣,搶過阿辰的酒,悶悶飲了兩口,道:“阿辰,咱們三打小一起長大……”阿辰皺眉道:“甭跟我兜圈子,有話給我直說!”風筵從酒壇子上抬頭,哀愁眼神望著對方,甕聲翁氣道:“若真有那一日,我不怨你也別怨!”阿辰冷笑道:“放心,我不會找他算賬,就讓你自作自受!”第二天清晨,風筵醒來的時候,草垛只剩兩只空酒壇,一大早阿辰就打馬西行,出了城門山高水闊,自由自在載酒而行,這一生過得那叫痛快!蘇冷清醒來聽到阿辰走了著實吃驚,還以為阿辰會留到風筵到山城負荊請罪之后再動身,哪想到這人說走就走,還真是一點都不含糊!蘇冷清想走就走吧,反正自己跟他不對盤,至此耳根落得清凈了!天下沒不散的宴席,等風筵磕頭謝罪后,自己就回姑蘇老家,風筵愛上哪就上哪,跟自己沒丁點關系。至于讓風筵當個絕戶小廝,這話也就在風萬侯面前說說,自己當時也真是氣極了!更何況他蘇冷清也不傻,風筵巴不得留在他身邊,鞍前馬后圍著轉悠,吃苦受累跟喝蜜似,世間怎會有這號人?!章家小姐形貌不差,他卻鐵了心地拒親,放在旁人眼中就是如花美眷樂得其成,說到底還是祖上作孽太多,生的子孫都比旁人少根心竅!想起風筵的荒唐念頭都在自己身上,蘇冷清不由滿心氣惱,這一天對風筵就沒好臉色了。他風家就沒一個好人,老子逼死自己的爹娘,兒子是打自己的主意,活該落到眼下的田地!蘇冷清越想越恨,就跟轉牛角尖似,一門心思想替爹娘討公道。沒了阿辰在場的風筵自然好說話,蘇冷清想要怎地就怎地,說赤足牽馬就赤足牽馬,說磕頭謝罪就磕頭謝罪,整個就是一聽話的小媳婦。等真正到了那一天,赤足牽馬就遭罪了,山城不少碎石坡路,對穿慣鞋的人來說等于是在走刀山,風筵性子溫和骨子還是硬漢,悶聲不響一步一血印,從城口一直走到蘇家。蘇冷清那日端坐馬上,手里捧著爹娘的靈位,十三年來恨火積蓄胸中,雙目早就瞪得血紅,腦中只有被逼死的雙親,看不清馬前步履蹣跚的身影。山城的人跟著圍觀,大人們交頭接耳,小孩子嬉笑叫罵,跟看猴戲差不多!等到了蘇家門口,寒破的一間瓦房,風筵伏地躬起身子,讓蘇冷清踩著背下馬。☆、第廿二章蘇家門口早就擺好供桌,奉著蘇冷清爹娘的靈位,風筵就跪在供桌跟前,畢恭畢敬磕了三個響頭,向被風萬侯逼死的蘇家冤魂賠罪。“爹娘,冷清帶仇人之子回來,向你們二老請罪了!”蘇冷清給先人上香,爾后舉起馬鞭,狠狠抽向風筵,一鞭一罪狀道:“我讓你惡奴欺主,我讓你害死爹娘,我讓你逼人為奴,我讓你欺行霸市,我讓你……”說好只打三鞭,但那時打紅了眼,蘇冷清停不下手,情緒越來越激烈,胸口似炸開般疼,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風筵挨了七八下馬鞭,只覺自己快撐不住了,后背心火辣辣的疼,就在此刻看到蘇冷清吐血了,人也跟著暈厥過去,頓時唬得他跳起來!顧不得自己背傷腳傷,風筵抱起蘇冷清,趕緊去找大夫。打人的慪得吐血了,挨打的反倒沒事,還巴巴替他求醫,這在山城也成了奇談。風府如今已歸蘇冷清所有,而蘇家又殘破得無法安置,風筵縱使不愿再回風家,但此刻也顧不得了,一腳踹開風家大門,把蘇冷清安置昔日小院。大夫替蘇冷清把過脈,說是這口血吐得好,這是常年淤積的內傷,憋在臟腑反而壞事。如今吐了出來,吃幾幅調理藥,身子就能養好了!送走了大夫,風筵松了口氣,眉宇間透出喜氣,只要能讓蘇冷清好起來,受多少罪都值當!話雖然這么說,但到了晚上,連腿都腫起來。蘇冷清還沒醒來,風筵硬撐著熬藥,一碗藥剛煎好,抬頭就見滾滾濃煙。失火了,風筵驚惶之中跑去查看,東西廂房已經濃煙滾滾,借著風勢正往后蔓延。昔日的風家人員眾多,報警的小銅鑼一敲,一人一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