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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笑的視線從手術室的方向收了回來,手捏著樓梯扶手,有些詫異:“媽,你今天不是在市政府輪班嗎?” “市政大廳今年避難的人數比往年多了不少,藥品和醫療器械都出現了短缺,趁著罡風間隙,我回來拿點藥,一會兒就走?!?/br> 譚淺云解釋完,一抬眼,看清自己女兒的臉上脖子上的傷痕,氣笑了。 她走到楚笑面前,伸手纖細好看的手,戳了戳她的額頭:“我跟你說多少遍了,女孩子打架可以,但是要把臉護好?!?/br> “不是說好期末了要在家復習功課,你怎么又把自己曬黑了?” “黑眼圈這么重,你是熬夜了還是沒有涂眼霜?” …… 楚笑早就習慣了自家母親重點偏離,恭恭敬敬站著聽完護膚注意,末了還擔心家長說的口干舌燥,去倒了杯水:“您先喝口水?!?/br> 休息一下再繼續。 譚淺云接過杯子,揉了揉太陽xue,她這女兒從小就是這性格,在外使勁闖禍,在家乖乖認錯。 有時鬧心的自己血氣上涌,有時又貼心的自己老淚縱橫,讓譚淺云常常產生一種錯覺,覺得自己養大的可能是個兒子。 她端起杯子喝了大半杯:“你這么大了,我也不多念叨你,臉上的傷口記得用藥,不要留下疤?!?/br> 楚笑雙眸彎起:“記住了?!?/br> “辦正事?!弊T淺云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長單子,放在桌面上,一點點捋開,“這是我這次要帶過去的藥,你找個箱子,分門別類給打包好,我一會兒帶回去?!?/br> 楚笑看了一眼單子,都是些日常病癥的藥物,只是需要的量比較大,大部分需要從地下倉庫拿。 她擔心母親看出端倪,接過單子,轉身就朝著倉庫走去:“我去拿藥?!?/br> 這種打雜的事情她從小經手,輕車熟路,加上她惦記著病房里的某人,手腳又快了幾分,原先需要花上二十分鐘的活,她十分鐘就收了尾。 然后匆匆打包好,提著箱子從倉庫出去。 她走到前廳沒有看見母親的人,一轉頭剛好瞥見自家母親提著個金屬盒從手術室里出來,正要往病房走。 楚笑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攔在了母親面前,將手里提著的箱子橫在兩人之間:“媽,藥整理好了?!?/br> 譚淺云摸了摸她的腦袋:“乖?!?/br> 她敷衍的給女兒順了一把毛,繞過楚笑,準備去開病房的門。 楚笑往后退了一步抵住門:“媽,您是不是還要拿什么東西?我替您拿好了?!?/br> 譚淺云看著女兒發白的臉色,眸子里閃過詫異,她一手推著門:“我都已經走到門口,自己去拿就行了?!?/br> 兩人僵持在了門口。 楚笑看著自己母親,她說出口的話很少打折扣,說要進病房,那一定是要看個究竟的。 她不再掙扎,決定坦白從寬:“媽……?!?/br> “有什么話,等我拿完東西再說?!?/br> 譚淺云認定事有蹊蹺,楚笑出聲說話不過是在拖延時間,難道是帶了小男友回來? 想到這,她掌心用力,砰的一聲推開病房房門! 意料之外的,病房內什么都沒有,只有的三張病床平行并列。 譚淺云有些好笑自己的過度聯想,她走到病房的柜子上,翻出一支日常就診用的小手電,放進自己的口袋里:“你剛剛想說什么?” 楚笑心情猶如過山車,大起大落,臉上卻還要裝作平靜的樣子:“我剛剛想問您要不要留在家里吃個晚飯再走,我去做飯?!?/br> “罡風間隙只有兩個小時,吃飯時來不及了,我立刻就走?!?/br> “那我送你過去?!?/br> “這次市政派人送我回來的,正在門口候著,你把東西拎到門口就行?!?/br> 楚笑大包小包把母親送出家門,看著母親走遠,臉色才變得難看起來。 她關上診所的大門,順著大廳一路往里找—— 會診室沒有人。 藥房沒有人。 手術室、病房、衛生間、消毒室…… 楚笑幾乎翻了個底朝天,甚至把樓上居住的閣樓、書房、廚房都翻找了一遍,也沒有見到人。 一同不見得還有男人的私人物品。 她透過閣樓的窗戶往外看,罡風漸起,街道上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的蹤跡。 一個術后兩天病人,麻藥剛過,原本應該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現在居然憑空消失了。 診所一年來來去去的人太多,她視線落在窗外自家門前的臺階上,沒有露出更多的表情。 —— 楚笑獨自吃了晚飯,洗過澡去書房復習。 她目前在逐際綜合學院,就讀工程和材料學專業,主攻舊材料改進和新材料研發。 課程雖然難,但是能學到的東西很多,就業前景廣闊。 她上輩子在槍林彈雨里耗盡了野心,只求這輩子吃喝玩樂,安安穩穩的度過余生。 罡風期,光腦信號徹底癱瘓,這個世界主流的沉浸式復習也沒有了設備維持。楚笑難得的恢復了上輩子的復習方法,找來了紙和筆,對著教材題庫,開始刷題模式。 夜里十一點左右,她起身給自己泡了壺羅葉茶,休整十分鐘,換了本教材,繼續第二輪的刷題。 一直到深夜兩點左右,楚笑才停止復習功課,拖著疲憊的腳步,回自己屋子睡覺。 夢里,雨下的很大。 山里溫度驟降。 一個近百人的大隊,在礦區成功牽制住敵方大半個月,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男男女女加上傷兵,還剩一共十一個人。 都縮在洞xue中隱蔽。 她抱著槍倚在石壁上,半身濕透,瑟瑟發抖,一邊啃著硬邦邦的干糧,一邊透過洞口看向天空。 以前只在科幻電影中看過的機甲、飛行器,此時有十幾架盤旋在礦區上空,對整片山進行地毯式的搜尋。 “隊長?!背粗纯诔聊哪腥?,用閑聊的語氣打破了洞內的死寂,“您說咱們什么時候能有這樣的裝備呢?” 隊長擦著單兵火箭筒,沒有說話。 其他人卻來了興致,這個說三十年,那個說一百年,還有的跟勸架似的,說折中一下算五十年好了。 楚笑聽著直搖頭:“五十年后我都成老太太了?!?/br> 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洞里沒有一個人覺得自己能活著走出去,此時意外的灑脫,卻沒有一個人放下手里的武器。 后來畫面一轉。 十一個人,只剩下了兩個人。 滿身是血,他們自己也分不清,哪部分是自己的,哪部分是同伴的。 隊長背著受傷的她,在灌木林中急速奔跑,半空的機甲受到礦產金屬和磁場的干擾,放棄了精確打擊,開始漫無目的轟炸一氣。 兩人都清楚的意識到,如果再這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