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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馬兒身上,按照宋熾的指導,一手抓住馬兒鬃毛,一手撐住馬鞍,左腳踩鐙,手腳同時用力,順利地坐到了馬鞍上。 她自然而然地將右腳也套入馬鐙,夾住馬肚,挺直了腰背。 宋熾目光微動:她的動作雖然談不上多么利落,一整套下來卻銜接得順利異常,連他沒有和她講解過的動作都做對了,倒像是曾無數次這么做過似的。 初妍心中也覺得意外:她一坐到馬背,便有一股熟悉的感覺泛上心頭。她想起石太夫人似乎曾提過,她從前在幽州,最喜歡騎馬。她十二歲時的生辰禮物,便是一匹大宛名馬。 看來,腦海中從前的記憶雖然已經消失,她的身體卻依然記得。 宋熾見她坐穩了,沒有急著教她怎么縱馬。他牽著馬向山谷外一條林蔭道走去,讓她先適應坐在馬上的感覺。 夏日的暖風拂過連綿的碧浪,帶來山林的清新之氣;綠蔭遮蔽天空,隔絕了熾熱的陽光;不知名的鳥兒站在樹梢歌唱。 他不緊不慢地牽著馬兒走,步履從容,神態悠閑。初妍騎于馬上,居高臨下望去,甚至能看到他帶笑的黑眸,微微彎起的薄唇。 他在高興嗎? 初妍心生恍惚:前世,她從來沒見過他這般近似愉快的輕松模樣。變故發生前,他是她嚴格而高不可攀的兄長;變故發生后,他掙扎著從地獄中爬出,殘酷無情,一步步將至高無上的權力攫取在手心,再也沒有真正笑過。 從來沒有一刻,她像此時般清晰地意識到,他和前世是不一樣的。 他忽然回頭,對上她來不及收回的目光。 他的目中笑意更濃,明明沒有說一句話,初妍卻覺到了窘迫,避開他的目光問道:“不是說教我騎馬嗎?” 宋熾道:“不急?!?/br> 初妍無語,剛剛使盡手段逼著她跟他學騎馬的是他,現在說“不急”的也是他。 宋熾道:“等你習慣了坐在馬上的感覺?!?/br> 她只想速戰速決,開口道:“我已經習慣了,可以開始了?!?/br> 他沒有在言語上和她爭辯,微微一笑,順著她道:“你說可以便可以吧?!?/br> 初妍驚訝,今天的宋熾,好脾氣得簡直叫她不敢置信。她忍不住看向宋熾,遲疑道:“宋大人,你該不會是被人冒充了吧?”從來說一不二的人,居然這么好說話? 宋熾望著她睜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抬手揉了揉眉心:“休要胡思亂想,好好學騎馬,免得丟了我的臉?!?/br> 初妍難得調皮,翹了翹嘴角:“那你就丟臉好了?!?/br> 宋熾抬眼看她,不由笑了: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妍妍,”他看向她,慢條斯理地開口道,“你是希望我為了不丟臉,手把手地教你嗎?”說到“手把手”三字,他特意放慢速度,目光猶若實質,從她盈盈一握的纖腰繞過,落到她柔若無骨的玉手上。 初妍渾身汗毛豎起,警惕地看向他:他想干什么? 她握住韁繩的手控制不住,加了幾分力,小腿下意識地夾緊了馬肚。 宋熾微微一笑,示意平安將他的馬牽過來。隨即,放松了初妍所騎馬的韁繩,在初妍戒備的眼神中,出掌,狠狠地拍打在馬屁上。 馬兒受了驚,一聲長嘶,驀地向前沖了出去。 初妍猝不及防,整個人猛地后仰,身子一滑,眼看要從馬上掉下來。 宋熾翻身上馬,緊緊跟上她。見情況危急,他一足勾住腳鐙,從馬上站起,整個人探身過來,將她身子向前一撥。 千鈞一發之際,初妍只覺他溫熱的手在她背上一觸即收,一股力道輕輕一推,她的身子順勢前傾,坐回了馬鞍。 馬兒依舊在飛馳。她嚇出了一身冷汗,死死攥住韁繩,夾緊馬肚,整個人都在發抖。 宋熾也回到了自己的馬上,與她只隔半個馬身,緊緊盯著她,一道道指令從容不迫地從口中說出:“放低韁繩,挺直上身,保持住敲擊馬肚的速度,不要太用力……” 到了這個地步,初妍不想聽他的也不成。她想要不從馬上摔下來,只有依照他的指令行事。 混蛋,他絕對是故意的!哪有這樣教人騎馬的! 他要是教人游泳,絕對是那種直接把人扔水里撲騰的。 初妍又氣又怕,然而人在跑動起來的馬上,她想剁了他也沒有辦法。 她氣恨地瞪向宋熾,宋熾笑容淡淡:“妍妍是想創造機會,讓我多教你幾回嗎?” 聽聽,這是什么混賬話?先前覺得他和從前不一樣果然是幻覺。 初妍心中氣極,目光所觸,卻是宋熾冷靜專注的表情。 仿佛一瓢冷水兜頭澆下,她回過神來:她和他賭什么氣?他是什么脾氣性情她難道還不知?她越是生氣,就越會被他牽著鼻子走,落得處處被動。 他的動作再危險,總不會真傷她。 初妍冷靜下來,寧心靜氣,依著他的指令控制馬匹。 或許是身體還記得騎馬的感覺,又或許是宋熾教得好,她一旦全心接受他的教學,進步神速。沒過多久,她已大致掌握了控制馬匹的方法,前進、停步、轉彎……驅馬沿著這條林蔭道跑了一個來回。 她做到了! 她眉眼彎彎,一抖韁繩,興致勃勃地又驅馬跑了出去。這一回,她雙腿微微加了力,馬兒的速度明顯比第一次快了不少。 宋熾這次沒有跟著她,勒馬立在道旁,望著她因興奮泛紅的嬌靨,微微沁汗的雪白額角,被風吹亂的秀發,目光柔軟,久久無法移開:她學得出乎他意料得快,也出乎他意料得好。 幾個來回后,初妍縱馬返回,揚著下巴道:“我們來賽馬怎么樣?” 宋熾目光微閃:看來小丫頭是真的玩得開心了,都忘了要和他劃開距離。 他正要應下,前方忽然傳來得得的馬蹄聲。 兩人循聲看去,但見馬蹄起落,塵土飛揚,一隊人馬越來越近。為首之人一張年輕的臉龐洋溢著笑容,明黃色的外袍分外耀人眼目。 衛昀,他不是去狩獵了嗎,怎么來這里了? 初妍扶額,準備下馬行禮,忽然僵在那里:她還沒來得及學怎么下馬。 宋熾下了馬,將韁繩丟給服侍的人,走到她身邊,幫她安撫住躁動不安的馬兒,伸出一只手給她。 初妍臉都紅了,剛剛她還向人挑戰呢,轉頭就露了怯。她也不敢看他表情,慢慢將手放入他手心。 他的手溫暖而干燥,握住她的力道不大不小,扶著她下了馬。 衛昀一行人已沖到眼前,勒馬止步。 兩人欲要下拜,衛昀不耐煩地揮手道:“免禮免禮,在外面就別講究這些虛禮了,跪來跪去的看得朕頭疼?!彼硐埋R,笑著看向初妍,“原來你在這里,叫朕好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