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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開。 直到手心的溫度慢慢退去,他才放下了手。 燭火的光亮乍然入眼,她不適地瞇了瞇眼。再睜眼時,他已不在她面前,立在東墻的書架前,背對著她。初妍眼尖,發現他雙肩緊繃,耳根通紅。 滿心的羞窘忽然滯住,她呆了片刻,愕然泛上心頭:他……難道是在害羞?宋熾居然會害羞? 在初妍的記憶中,也許是自幼修禪的關系,宋熾清冷寡欲,幾乎很少有情緒的波動,哪怕是當初被陷害,被打入地獄,滔天的恨意都深藏心底,從不形諸于色。甚至今兒功法反噬,抱她于懷,待他清醒,也是冷定平靜得叫人牙癢。 他會因為她親了他一口不自在? 初妍不敢相信,他發燙的掌心,紅通通的耳根又容不得她不信。 有時候,人心就是如此奇怪,他不自在了,她的羞惱窘迫反而消散很多,緊緊攥著的手慢慢松開,輕聲問道:“阿兄,剛剛的保證可夠了?” 宋熾似乎嗆了下,清咳一聲,半晌才答:“夠了?!闭f話比平日慢了許多,低啞了許多。 初妍又問:“那你答應我的事?” 宋熾道:“我會安排?!?/br> 初妍知他一諾千金,心下稍松,疲累涌上,開口道:“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早起,阿兄還是早些回去吧?!?/br> 宋熾沒有說話。 初妍微微皺眉。平時這個時候該是宋熾彈琴,可今兒他杵在書架前,不打算彈琴,似乎也聽不出她送客的意思,不打算馬上就走。 罷了,隨他。初妍不想再理會他,決定拋下他,自己回內室。 “妍妍……”才走一步,宋熾聽到了身后的動靜,叫住她。 初妍腳步一頓。 宋熾卻又沒有下文了。 初妍道:“阿兄若無其它事,我先去休息了?!?/br> 宋熾問:“你不是想練嗎?” 初妍道:“我累了?!边@會兒誰還有什么心思練? “累了?”腳步聲從后傳來,她被人從后握住肩膀,強制轉過身。下巴被兩根手指輕柔地抬起,對上了他亮若星辰的黑眸。 他的神色恢復了素常的平靜,眉目平和,飄逸出塵,低著頭,細細地打量著她嬌柔動人的面容,不放過一絲表情。 初妍“嗯”了聲:“今天發生太多事了?!?/br> 宋熾默然片刻。今天確實發生了太多事,足以顛覆他曾經的二十余年人生。 自從幼時目睹過那人為了發泄私欲,不顧廉恥,行出荒誕不倫之事后,他便深深厭惡男女之事,世俗之歡。 他一直深信,哪怕沉浮俗世,博取功名,爭權奪利,自己也終有一日會回歸青燈古佛之畔。卻不曾想,陰差陽錯之下,會讓一個女孩兒闖入他的人生,將一切擾亂。 他該覺得困擾的。她毀了他的功法,擾了他的修行,亂了他的人生,他為了負責不得不承諾娶她,哪怕她根本不稀罕。 然而,當她羽毛般的親吻落到他頰上時,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她那么軟,那么香,輕易讓他回憶起,就在幾個時辰前,幽暗的竹林中,清風徐來,她雪肌半露,臉兒緋紅,眸中含淚,偎依在他懷中,柔軟的小手握住他,溫柔地撫慰他時的**滋味。 他幾乎立刻就有了反應,不得不擋住她的視線,慢慢平息。 他這輩子都沒這么狼狽過。偏偏心中沒有絲毫厭惡,反而隱隱慶幸,她很快就要成為他的妻子了。 她比母親更為絕色動人,惹人覬覦,他卻不是病弱無能的父親,他能護好她。 心中暗濤洶涌,面上卻一派平靜。他沒有再多說什么,目光在她形狀漂亮的淡粉色櫻唇上停留片刻,放松了她。 初妍轉身就走。他望著她毫不留戀的模樣,心中生起些微不安,眉頭微皺,再次叫住她:“妍妍,你當真愿意嫁給我?” 初妍停住腳步,他還是不信她嗎? 也是,自己的表現,怎么都不像是心甘情愿的。他本就是個疑心重的人,就這么信了她才奇怪了。 初妍沒有正面回答,只紅著眼睛看向窗外:“我們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能嫁給誰?” 女兒家的名節何等珍貴,他雖沒有要了她的身子,可所作所為,早已毀了她的清白。若她沒有前世的經歷,死死抱著貞節之念,只能選擇嫁給他吧。 宋熾望著小姑娘傷心委屈的模樣,心一下子軟了下來。 * 數日后,又逢休沐日。盧夫人陪嫁的莊子出了點問題,管事處理不好,宋熾決定親自跑一趟,和盧夫人說了,把初妍也帶上,散散心。 盧夫人見兄妹和睦,歡喜不已,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宋熾的要求。 莊子在京郊,從阜成門出去,還要行十多里路。因要當日趕回,一行人早早就出了門,到盧夫人的陪嫁莊子時,已將近午時。 正當春耕時分,農田中一片忙碌。宋家的馬車駛過時,不少莊稼漢子都好奇地看了過來,不免議論幾句。 這一片地幾乎都是盧夫人的嫁妝,平時都交給莊頭管理,佃戶們極少看到主家來人。 馬車中,香椽好奇地將簾子掀了一條縫,看著外面連片的農田。不知名的野花在田埂上搖曳,孩童們鉆來鉆去,幫著拔草,耕牛在農人的驅趕下埋著頭犁地。 香椽驚嘆:“這些地一眼望不到頭,都是夫人的嫁妝嗎?” 初妍“嗯”了聲。盧夫人嫁妝豐厚,當年宋熾被逐出宋家,身敗名裂,多虧了盧夫人的嫁妝,才能在最艱難的時候支撐過來。等她進宮時,他卻說她需要用錢的地方更多,把這些嫁妝都劃到了她名下。 香椽笑道:“夫人這么有錢,等姑娘出嫁,一定會給姑娘嫁妝備得豐厚?!?/br> 初妍笑了笑,沒有答話。她不是宋家的女兒,怎么會拿盧夫人給的嫁妝? 這些日子,她一邊等宋熾帶她見宋姝,另一邊也在做著其它準備。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馬車一直駛入莊子,驚動門口一群散養的雞鴨撲楞著翅膀四散,栓在門柱上的大黃狗汪汪叫著試圖撲上來,卻被項圈上的繩牢牢拽住,急得在那邊亂叫亂跳。 莊頭老婆李娘子忙喝令莊丁斥住大黃狗,免得驚了貴人。見馬車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來,她快步走了過去。 車門打開,梳著雙丫髻,穿著青綠比甲的香椽跳下車來,向車中伸出手。 如雪的柔荑從車內伸出,輕輕搭在香椽的手上,隨即,車內探出一張鮮艷嫵媚的嬌顏,晶瑩如雪的粉頰上,柳眉如畫,秋水盈盈,一瞬間,仿佛天地間所有的光彩都落到了她身上。 李娘子看得呆在了那里,等到車中小佳人扶著小丫鬟的手下了車,才反應過來,局促地將雙手在裙上擦了擦,迎上去行了個萬福禮:“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