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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胳膊:“我也不過去了,在這里陪娘?!?/br> 盧夫人伸手摸了摸她微卷的發,柔聲道:“不行,你還要嫁人呢,不能落個輕狂無禮的名聲。何況,你就算不想給你祖母面子,姑母和表哥表姐的面子總要給?!?/br> 初妍將頭枕在她肩上,喃喃低語:“可娘一個人在這里也太孤單了?!?/br> 盧夫人道:“這些年來,我已經習慣了?!?/br> 初妍抬頭看她。盧夫人神色恬靜,眉目溫柔,神情間,沒有一絲的陰影與埋怨。 這樣美好的娘親,怎么會有人舍得毀掉她?初妍心中酸楚,抱住她蹭了蹭,無賴地道:“我不,我就是要留在這里陪娘。再說,嫁人有什么好的,我才不要嫁人呢?!?/br> 盧夫人失笑:“盡說傻話?!笨磻阎信畠簨蓱B,到底不舍,叫周mama,“派人去鶴年堂說一聲,就說姑娘的手疼又犯了,不過去了?!?/br> 初妍的唇角不覺彎起,偎依著盧夫人道:“娘,你真好?!背脵C要求,“太夫人的壽宴我們能不能也不去?”不去壽宴,從源頭上就避開了盧夫人被害的可能。 “瞧瞧,得寸進尺了不是?”盧夫人笑著搖頭,“嫌別人拿不到你哥哥的把柄嗎?” 平時關起門來怎么樣,別人看不到。董太夫人的壽宴卻不同,到時賓客云集,她們一個長房長媳,一個嫡長孫女,要是不去賀壽,看在外人眼中,會怎么想?一個不孝的罪名妥妥的。 宋熾是朝廷命官,還是最得罪人的御使,到時被人參一本“治家不嚴”,真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初妍不以為然:宋熾丟官就丟官好了,他不是本事大著嗎?上一世身敗名裂,掉落泥淖,最后他都能爬起來,如今不過冒一點被彈劾的風險,能救盧夫人,值得得很。 可惜她既沒辦法告訴盧夫人將要遇到的危險,也沒辦法說服盧夫人坑害親兒子,只得悶悶不樂地道:“那娘答應我,那天就算去了,也不要喝酒?!钡鹊窖缦_始,她多帶幾個人,寸步不離地守著盧夫人就是。 盧夫人見她長睫顫動,玉白的小臉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心都要化了:“好,娘答應你?!?/br> 宋熾過來給盧夫人請安時,母女倆兀自坐在燈下喁喁細談。盧夫人斜倚在美人榻上,膝上蓋了一條薄毯,神態慵懶;初妍趴在炕桌上,一手支頤,一手無意識地繞著垂落的發絲。 燭光剪影,暗香浮動,燈下美人如玉,宛若一幅溫情脈脈的畫卷,賞心悅目。 宋熾一時竟有些不忍打破這個畫面,示意門口的丫鬟不要通報,又悄悄退了出去。 夜涼似水,冷月照影,屋子女子溫柔親昵的交談聲斷斷續續傳出,舒緩而寧靜。 他所求的,不過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屋中光線暗了下去,初妍從里面走出來,見到他一愣:“阿兄既然來了,怎么不進去?娘還以為你今日不來了呢?!?/br> 宋熾問:“母親呢?” 初妍道:“已經睡下了?!?/br> 宋熾向內室方向看了一眼:“那我就不進去了?!?/br> 初妍道:“阿兄該回藏拙齋了吧?我叫玉柚尋盞燈給你照路?!?/br> 宋熾見她一副恨不得他馬上離開的模樣,不動聲色地道:“我原本還想和妍妍談談忠勇侯府的情況?!?/br> 初妍:“……” 宋熾道:“算了,時辰已經不早,妍妍早些歇息吧?!鞭D身離去。 初妍愣了片刻,搶過玉柚手中的燈籠,追了上去:“我送送阿兄?!?/br> 宋熾腳步稍頓,眼中現出幾分笑意,等她追上,接過她手中的燈籠道:“你手還傷著,不要使力拿這個?!?/br> 初妍無暇和他糾結這些細枝末節,期待地看著他:“你剛剛說的……” 宋熾想了想:“我們去外邊長廊談吧?!?/br> 初妍眉眼略彎應下。 玉柚拿了方帕子鋪在長廊的欄桿上,遠遠退開,守著。初妍在帕子上墊好處坐下,抬眼看向宋熾。 宋熾道:“我猜尤夫人什么都沒說,也沒有認你吧?” 初妍道:“不,她還是說了一句話的?!?/br> 宋熾微訝。 初妍道:“她讓我不要去忠勇侯府?!?/br> 宋熾看向她,她眼睫微垂,面無表情。宋熾的手指捻上佛珠,聲音溫和下來:“你別難過?!?/br> 初妍道:“我不難過,只是不明白?!?/br> 宋熾道:“這件事忠勇侯府諱莫如深,我也只是猜測?!?/br> 初妍盈盈美目看向宋熾,仿佛深信他能給她一個答案。 在這樣的目光下,宋熾忽然感到了些許心悸,捻動佛珠的動作微快:“應該是和你真正的娘親,忠勇侯府太夫人有關。姬浩然是個忠厚人,卻不免失之迂腐……” * 時間一日日過去,董太夫人的壽宴很快到了。 董太夫人今年是整壽,辦得格外隆重。除了親朋故友,宋思禮、宋熾的同年和同僚都來了不少。 一大早,宋家宴請女眷的知時閣就陸陸續續有客到來。宋家主人少,姐妹三人和柳綾羅都被抓去陪客。 初妍剛剛回家,柳綾羅頭一回進京,不認識什么人,就一個跟著宋姮,一個跟著宋嬈,專門負責招待各府的姑娘。 初妍心里掛念著盧夫人的事,一直心不在焉的,宋姮跟她介紹誰,她就點點頭;叫她領人進去,她就領人;宋姮一個不注意,她就在那里發呆,別人好奇打量她,她也全無知覺。 宋姮哭笑不得,干脆攆她去休息,她在這邊宋姮反而要分神提點她。 初妍求之不得,笑著謝過宋姮,沒有去熱鬧的知時閣,先去了清風軒。 清風軒離知時閣不遠,藏于假山之后,臨水而建,十分幽靜。初妍進去時,里面一片忙亂,幾個大力婆子正將一架芙蓉花開繡屏抬進內室。 內室布置得精致,丫鬟們正在更換床帳,玉枕床墊都熏了香,十分考究,連臨水的紗窗都換上了簇新的銀紅色綃紗,遠遠看去,如一層粉色的霧,十分好看。 看到她來,眾人紛紛行禮,口稱“大姑娘”。 初妍問道:“這是在做什么?”上輩子,事發突然,她滿心都是盧夫人,沒來得及注意四周,后來盧夫人出事,清風軒就被封了起來。這會兒她才知道,清風軒的布置竟是今日臨時安排的。 有婆子笑道:“太太身邊的胡mama傳令,要我們幾個把這里布置起來,供夫人小姐們歇腳?!?/br> 供夫人小姐們臨時歇腳的地方,需要布置得如此盡心,而且要等到今天才布置?初妍心中冷笑:只怕這個地方是專門準備給那位的吧。只是有人起了黑心,故意把盧夫人安排到了這里。 看樣子,他們今日才接到了那位要來的消息,所以這會兒才匆匆忙忙讓人布置。 初妍心里有了數,不再多看,向知時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