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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兇狠地連鬼也要躲躲風頭的。胖使者尚且來不及說道一句就被人引下去,干巴巴在熱辣日光下開始候著。殿里全是人精,不緊不慢地挑事說,語氣緩緩地說。平日話多的今日話再多一些,不大說話的也開口說話了。他們喜愛窩里斗,然而一旦外頭有人鬧過來,倒是不約而同的友善起來一致去對付旁人。今日早朝足足說上四個時辰,說到口干舌燥。待得無事可談了,玄北一聲令下要退朝。于是顏諸老公公很配合地用不大不小地尖細聲音提醒:大王吶,外頭還有個使者候著候著暈過去了。他手里捏著的旨倒是給呈上來了,您看是不看?玄北順手拿來老了兩眼,大意不過是意圖聯姻結盟,兩國攜手并進云云。聯姻結盟,看來律國已按捺不住心思。當初玄北與多拉一齊攻打佩玨便有借機在地勢上圍住律國的心思,而此戰役一拖半年才得以拿下佩玨小國,恐怕其中有律國暗中支援。說來可笑,律國本應當與佩玨聯手對抗才是,那時卻不肯。多半是顧及向來攻無不勝的都銘與多拉鄉兵二者聯手會牽連他吃虧,這時火急火燎前來意圖結盟,緩和鄴國攻打律國的算盤,稱得上是下下之計。不過情勢其實也并不輕松。畢竟雙方交戰于兵力上消耗大。盡管戰勝得來數不盡金銀財寶與肥沃田地,也換不來經歷三年五載訓練的老道士兵。律國僅剩這點聰慧勁,明白這是個機不可失的好時節,故此趕在這時候提出結盟。玄北問眾官有何看法。禮部尚書明哥文最不怕事,頭一個上前表態,“飛禽尚知愛惜羽毛,君子自會遠離小人jian臣。既為一國,自不可隨意聯盟??v觀律國史事,百年前便有言而無信不認盟約之事,故為不仁不義之國。再看今日來訪使者體態不佳,禮儀不堪入目,態度乖張言語無度,若與此人此國為盟,只會連累我鄴國淪為同等粗俗小國,萬萬不可!”唱反調的人很快出頭,“尚書此言差矣。國與國間向來講究利益,又不是交友談天,難道還顧及雙方是不是志同道合?我國剛歷經半年征戰,勝果不容小覷,但士兵折損數目同樣不是小數目。貿然拒絕聯盟,萬一律國這時候借事發難,誰知道這一仗情勢又會如何?”“大人難道不見那使者如何說話的?字字句句不把我國放在眼里,更不把大王放在眼里。倘若這時候輕易聯盟,與俯首稱臣有什么差別?傳出去豈非貽笑大方?”又有人開口。“自古君子會隱忍。爭一時名頭難道就有好下場?”“人無骨氣枉為人!”……武將尚未開口,文官先分裂兩派,你一言我一語嘰里呱啦地爭論起來。誰也別小看文人爭吵,再過一會兒便要左引一個古人典例,右翻找一個例外,屆時上升到誰肚子里墨水更多、腦袋更明白的境界去,就當真是誰也止不住了。“行了?!?/br>玄北威嚴十足地瞥他們,目光轉向一言不發的都銘,“都銘,你清楚軍事,你怎么看?”都銘抱拳,棱角分明的臉垂下來,氣勢冷冷的回話:“與佩玨一戰前后共動用近十五萬兵力,死兵近三萬,傷兵不計其數。迄今為止邊境尚有五萬士兵駐扎,其余已隨末將回朝。戰勝后得佩玨金銀無數,卻一時難以彌補兵力不足。此戰若打,至多兩層勝數,得多拉相助再生一層。末將敢奮力一搏不至于全敗地步,但兩敗俱傷是必然。無論勝負,戰后至少需五六年光景調養生息?!?/br>都銘只說事實,再擔保全力以赴。他是不談看法的。都銘這人勝在實誠,即便功名滔天,在他心里,該君臣的情景下是君臣,該兄弟的私底下作兄弟。他很少有意見,猶如指哪咬哪的狼,什么也不多想,但唯有靠信任與舊情能指使他動作。虞清安靜靜將所有人言語聽進耳朵里去,這時才來細細分析局勢:“稟大王。如今有我鄴與律、澤三國鼎立。其中澤固守不動,不與任何大小諸國來往,抱地勢天然之優而延續近千年。而鄴與律皆以強攻弱守聞名。此回律存心提出聯盟。聯盟成,律早有毀盟惡名,不懼故技重施,而我國則落于被動;聯盟不成,則律借口我國粗魯對待使節、對律不敬,趁機起事。實則聯盟與,兩國交戰必不可免,不過在早晚。以現今局勢來看,愈是拖延愈是對我國有好處。待得他日稍稍抓住律把柄,可靠律深入人心的惡名中止聯盟,既保名聲又處于主動位,決計是利大于弊。現下只需重封一位公主嫁去律國,暫時隱忍,慢是三五年,快可縮至一年半載,大王便可將律國拿下?!?/br>經文武兩大將如此一說,眾人似乎又從分散的線擰成一條粗麻繩,紛紛點頭。只是——玄北冷笑,“若律國指明喜樂公主呢?”殿上一片嘩然。聯盟和親求其意,多半是尋找名聲相貌才情俱佳的女子封一個公主名頭送去他國。不料想律國如此蠻橫,指定要求取真公主。虞清安皺了皺眉頭,但仍是道:“律出此陰險之計,恐怕正是為了激怒大王。此時開戰,情勢最好是得勝。誠如都將軍所言,鄴國必然需要調養生息。屆時有小國不擇手段地作大,怕鄴國將落于不如今日三國鼎立的地位。無論如何,至少半年內,決不可開戰。望大王三思?!?/br>虞清安所說句句屬實,但……“罷了,此事再議?!毙睌[一下手,面色凝重,示意他要再考慮考慮。一事完畢該退朝,也不知明哥文哪起的心思,撲通一聲直直將膝蓋砸下來,挺好脊背跪下來,朗聲道:“還有一事望大王恩準?!?/br>但凡明哥文開口,十樁里頭有九樁半是壞事。偏偏玄北不能任性命令他住口,只好示意他說去。“半月前國師大人已親口稱后宮之中虞子衿是不祥之人,命中克父母克富貴,陪伴王左右會敗龍運,長住宮中更會致使鄴國滅亡。不知大王為何還不處死虞子衿?!”“明哥文!”玄北忽而勃然大怒,宛若被摸了尾巴的老虎。明哥文仍是自顧自地說:“即使不將此妖孽處死,至少該送出宮去,永生不得入宮不可面圣。望大王以大局為重,勿要被美色蒙蔽雙眼!”“明哥文,你平日手伸得長也就罷了,如今連孤的后宮也歸你管?莫要以為你一把年紀,孤就不敢罰你!”玄北掃一眼齊刷刷低下去的頭,又告誡道:“從今以后不準任何人提及此事,否則就捂緊你的腦袋再開口罷!”竟是如此重話。眾人面上唯唯諾諾,藏在底下涌動的心思不比海浪更輕一點。明哥文是撞死南墻不回頭,轉世投胎再去撞的倔脾氣。老頭子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