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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既有打算,弄璋不強人所難,但希望先生做一下引薦,我們自去談桐油的交易條件,仍會按正常交易支付先生的傭金?!?/br> 穆礪琛從趙必功這里確認穆礪璁所行之事的緣由,再聽到沈弄璋的提議,已猜出她的打算。 抿了抿嘴唇,穆礪琛在思考,要不要破壞沈弄璋的計劃…… “不是傭金的問題?!壁w必功因為心中另有打算,所以搖頭說道,“是被太子璁這樣一抓,各個大賈們都不想頂著風頭做事,所以暫時都拒絕交易?!?/br> 雖然趙必功說得在理,但沈弄璋對他的話將信將疑。他既然知道穆礪璁在抓他,竟然還敢躲到敦城之中,顯然不只是燈下黑的原因,必然還是因為這里有能庇佑他的人,或者,這里也御史或者丞相那樣的穆礪璁無法撼動的勢力。 只因自己來自啟部,所以趙必功有所顧慮,不肯坦誠說明。 思及此,沈弄璋道:“趙先生,明人不說暗話,太子璁阻止桐油和金器交易的最本質原因我們都心知肚明。然而,凜凜冬日曙城絹花滿樹,香飄滿城,家家戶戶點起長明燈,都是大賈斗富所為,太子璁也拿他們無可奈何。更不用說這敦城夜晚的燈紅酒綠,與城外二十里的悲慘景象相比,簡直如天上地下?!?/br> “他們如此不懂疾苦,如此囂張的鋪張,何曾將太子璁放在眼里,又怎么會因為他一個殺雞儆猴的舉動就真的將自己當成了猴子?!?/br> 頓了頓,沈弄璋微微一笑,道:“趙先生若不想‘露面’,也可以直接告知弄璋,可與誰人聯系,傭金仍舊照付?!?/br> 穆礪琛與趙必功雖然各有算計,卻有同一個感受:沈弄璋這是打定了主意,今夜一定要解決桐油之事! 在趙必功看來,沈弄璋比之兩年前更加從容,也更加主動,很是有些溫柔地“迫人”,讓人難以拒絕。 臉上仍是淡淡的笑,但眼神卻慢慢深邃起來。 片刻,趙必功才說道:“沈當家,咱們之前的交易合作愉快,鄙人實不想害沈當家。太子璁抓捕牙人只是其中一環,另一環,便是調查與我們接觸的買家都是什么身份。沈當家當知,西南不靖……” 話不多說,意味已然足夠。 穆礪璁還擔心義軍通過牙人購買桐油和金器,這些落到義軍手中,便是輜重! 沈弄璋佯作不懂,說道:“我們啟部只想好好發展自己的部落,從未想過其他?!?/br> 趙必功見沈弄璋始終不肯松口,只得繼續暗示道:“沈當家從啟部來,經過邛州,咱們是知道沈當家的身份,但太子并不知道,很可能因此受連累。為安全計,還是希望沈當家能暫緩交易,徐徐圖之?!?/br> 沈弄璋皺眉。 話已說盡,誠意已十足,趙必功卻始終不肯松口,顯然不是懼怕交易的問題,那么問題就只能著落在他所說的“身份”上。他是對自己有了什么具體的懷疑,所以才不肯與自己交易? “既然趙先生如此說,便算了吧?!?nbsp;在一旁默默不語的穆礪琛,終于等到他們的對話進了死胡同,有了機會,開口說道:“我們自己想辦法,若此處不成,去桐州看看吧。雖然路遠了一些,但那里離曙城、敦城很遠,太子璁總不會也在那邊埋伏眾多高手?!?/br> 桐河駐扎著鐵甲軍,去桐州,根本等于羊入虎口。 沈弄璋眉頭微蹙,眼波一閃,緩緩說道:“也好?!?/br> 自沈穆二人夜晚登門,趙必功便料定他們所需之物必是急需,本想誘導沈弄璋說出一星半點的內情,他好趁機發揮,然而,穆礪琛的提議徹底將他的計劃打亂,竟是有些欲擒故縱之意。 兩年不見,沈弄璋愈發的厲害,而這個護衛穆瀚云也不是好相與之人,趙必功提醒自己,需要改變策略。 見兩人起身,將要告辭,趙必功突然咬了咬牙,說道:“沈當家,鄙人敬佩沈當家的魄力和能力,誠心交二位朋友,買賣不成仁義在,天色尚早,何不再留下敘敘舊?!?/br> 這顯然是還有機會,只是沈弄璋和穆礪琛不知趙必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對視一眼,兩人緩緩入座,沈弄璋笑道:“只怕打擾了貴府家眷休息?!?/br> “不打擾不打擾?!?/br> 趙必功將冷了的茶壺提走,重新灌了熱水回來為二人添了茶,坐回自己座位慢悠悠喝了一口熱茶驅除從外面帶回來的寒氣,再慢悠悠說道:“每次見沈當家都有些急匆匆,實則鄙人心里有一個疑問已壓了三年,今夜想冒昧一問?!?/br> 沈弄璋也喝了茶,放下茶碗,溫聲道:“趙先生但問無妨?!?/br> “沈當家當真是啟部人?”雖然是在自己家中,趙必功還是略微壓低了聲音問道,精明的目光更是在穆礪琛身上溜來溜去。 沈弄璋點頭,平靜地回答:“當然?!?/br> “不知啟部風光如何?” 沈弄璋仍舊猜不出趙必功的意圖,只得說了一些,穆礪琛在旁補充。 趙必功聽得倒是認真,偶爾還會問一問啟部除了鹽之外的其他物產。 三人聊了一會兒,趙必功才仿如回憶似地問道:“沈當家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何時?何地?” “前年二月,盛州吉云縣?!?/br> “鄙人記得沈當家當時說,你們剛從啟部剛到穆國?!?/br> “是的?!?/br> “沈當家可知,那是鄙人與沈當家的第二次見面,第一次在更早的兩個月前,欽州?!壁w必功溫聲說道,每個字都有無窮的力量。 沈弄璋一怔,眼皮微斂。 那是她與穆礪琛第一次分開后不久,便拉著鹽塘的鹽去了欽州,換了許多金器,沒想到那時候便被趙必功看到了。 再仔細回想,怪不得當時趙必功提出可以介紹商家,用更加精美的金器來換她的鹽,那竟然是在試探她的來歷的和目的——好深的城府。 只是他最后到底還是介紹了程書安給自己,完成了交易…… 這么說的話,方是時派人運送粗鹽到陵州給程書安,他一定也留心了船只的始發地——趙必功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他不想與義軍有關系,方才已經拒絕了自己,只要安靜地送自己與穆礪琛離開便可,卻又叫住自己…… 電光石火之間,沈弄璋已經有了答案——趙必功以為自己是邛州的義軍,更以為穆礪琛是義軍的將士。 他一味強調交易的困難,只是為了證明他是多么用心促成交易,要讓邛州的義軍記住他的好。不把話徹底說清楚,正是為了穆國王廷與義軍兩邊都討好,今后風往哪邊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