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礪琛迅速接過問題答道:“若能借錢大哥的關系,在怡城開個商鋪,那是再好不過?!?/br> 錢若谷眼神一亮,又道:“這更是好事!若你們有了決定,一定要告訴我,但凡我能出一份力,必會全力以赴?!?/br> 穆礪琛哈哈大笑道:“日后我們商隊也算得上是有靠山的商隊了?!?/br> “不過一個蘭臺令史而已?!卞X若谷狀若謙遜,但語氣中的野心卻隱隱流露出來。 再與他客套一番,沈弄璋命人套了馬車,送錢若谷回去。 返回書房,穆礪琛撈起沈弄璋的雙手,仔細看著她仍未痊愈的暴露著粉紅嫩rou的手掌,柔聲說道:“干嘛不和我說送錢若谷黃紙,我去拿就是?!?/br> 沈弄璋掙開他的手,無謂地說道:“已經好多了?!?/br> 眼角余光一瞥,送給錢若谷的兩卷黃紙竟然放在錢若谷所坐的木椅上,不由咦了一聲,“怎么沒將紙卷帶走?” 穆礪琛卻是看也沒看,低低笑道:“他故意的?!?/br> 沈弄璋不知發生了什么,問道:“你和錢若谷打什么啞謎?” 穆礪琛重新拉著沈弄璋到窗前坐下,輕聲笑道:“與我無關,是他故意藏起來的?!?/br> 方才官兵沒有進入書房之前,錢若谷趁著穆礪琛拉扯自己后起身看向房門之際,將兩卷紙順手拿起放到了坐椅上,下一刻官兵進門,他已恢復了站姿,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送走了官兵,他也提出告辭,沈弄璋去張羅馬車,穆礪琛也就只當“忘記”了這碼事,提也不提。 說罷經過,穆礪琛伸手取過蒲扇,一邊為沈弄璋扇風,一邊笑道:“這個人可不簡單?!?/br> “嗯?”沈弄璋發出疑問。 “你送他的紙可是最新的樣式,賢門城里除了三寶舍,就只有他見過,更是可以提前使用。這對他來說原本沒什么,但余殿邦現在于他有舉薦之恩,倘若知道他竟然能提前拿到最新的黃紙樣品,一來會對你有成見,二來也對他有芥蒂?!?/br> 達官貴人的尊卑之分,向來刻在骨子里——但穆礪琛沒有將這句說出來。 “余殿邦怎么會知道我送了錢大哥黃紙?” “今晚上門的這些官兵里,有人認識錢若谷?!?/br> 沈弄璋挑眉。 錢若谷在官兵沒有進門前就將顯眼的黃紙放到了坐椅上,并用身體遮擋……所以,他知道官兵之中有人認識他? “所以……”沈弄璋欲言又止。 “今晚他上門、官兵上門,不是偶然的?!蹦碌Z琛接口道。 沈弄璋沒有說話,只拿亮閃閃的眼睛看著他深邃的眼睛,等他繼續。 但穆礪琛卻沒有就此問題繼續,反而問道:“你曾說過,錢若谷對經過賢門城內的商隊均如數家珍,是吧?” “嗯?!鄙蚺包c頭。 “他可曾與你說起過官場之事?” “沒有?!鄙蚺皳u頭。 “從孫封之事上可以看出,御史大夫那一伙人與余殿邦這一派不合,偏偏余殿邦又將錢若谷推薦到了御史大夫那一邊,錢若谷夾在其中本該左右為難,你今日可看出他有一點為難的樣子?” 沈弄璋皺眉。這其中的關竅若不是穆礪琛發現,她倒是從未深入想過。 他既然這樣說,必然有下文,沈弄璋搖搖頭,沒有發問。 穆礪琛忽而想到可以借機教沈弄璋一些生意之外的東西,讓她今后能更好地與高官大賈打交道,于是循循善誘道:“你猜他為什么一定要住在聚賢客棧?” 沈弄璋歪頭想了想,答道:“客棧里商隊來往甚多,他既可以賺錢謀生,又能了解商賈行情?!?/br> “客棧里租住一日要多少錢,普通小宅院租住一月要多少錢?”穆礪琛笑一笑,忽然又問道。 “與我剛才的回答并不沖突。住得遠了,他如何招攬生意?”沈弄璋不解。 “他大可以在聚賢客棧門口擺個攤位為人代筆,同樣也可以打聽到他想要的信息?!?/br> “那么為什么?”沈弄璋挑眉。 “除了你說的原因,還有兩個?!蹦碌Z琛搧了兩下蒲扇,“其一便是表面上的風光。住在聞名遐邇的大客棧與偏僻破屋之中,人的精氣神不一樣,給人的印象更不同。他要維持住自己的體面?!?/br> 沈弄璋不置可否。事實上,她也曾想過勸說錢若谷去租住便宜的宅院,但當時覺得交情尚淺,不宜開口。如今聽穆礪琛這樣一說,恍然醒悟,果然如此。 “其二,聚賢客棧魚龍混雜,他可不止是為了及時了解商家的消息來招攬生意,更重要的是,要想出人頭地,必須時時留意時局變化。即便掌握不到朝堂上的黨派糾葛,也一定要知道誰家門前車馬如云,誰家門口車馬漸稀?!?/br> “而這種消息,往往會經由走南闖北的行商傳播而來,他住在店里,與各路人馬相熟,自然也就能獲得最新的時局變化?!?/br> 沈弄璋邊沉思邊點頭,似乎有些明白穆礪琛之所指。 “剛才我試探他,向他暗示孫封之事牽扯到御史大夫和余殿邦兩股勢力的明爭暗斗,他仍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這就可疑了。對于已經繼任蘭臺令史的他來說,夾在兩派之間,隨時攸關生死,不應該對此最為敏感么?” 最后,穆礪琛點出了疑點。 “所以,他今晚是為余家來打探消息?”沈弄璋徹底明白過來,緩緩問道。 穆礪琛鄭重地點頭,卻又輕嘆一聲,說道:“表面如此,但我仍舊看不出他到底想站到哪一邊?!?/br> 第92章 錢若谷(下) 錢若谷打發沈宅的馬車回去,剛進了自己的房間,一個小小的身影已經坐在他的床邊,雙肘抵在雙膝上,兩只小手托著腮悄聲問道:“如何?” 沒有點亮油燈,月亮更是不見,漆黑的房間里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錢若谷卻不驚不慌,也悄聲答道:“沈當家的未婚夫是個厲害人物,很懂趨利避害,更明白他們只是外來的行商,這趟渾水他們沒有蹚?!?/br> “這么說,人不在沈宅?” 錢若谷取出火折子,垂著眼皮用心地吹著,眼底卻是一片淡漠,直到吹燃了火苗,點亮油燈,照亮了余濟文的小臉,神色才略顯熱情,恭敬地答道:“縣廷也已經搜過幾次,沒有搜到。在下提出借他們的馬車去都城上任,他們也只出借兩駕馬車?!?/br> 兩駕馬車只夠載錢若谷和行囊、簡牘,藏不住人——錢若谷沒有明說,余濟文即便不明白,回去說與余殿邦聽,余殿邦必然明白。 “爺爺想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