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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瞥了眼略有些不自在的沈弄璋,立即收回目光,回答穆礪琛的問題。 提到回家,聲音里都帶著一點點喜悅。 穆礪琛疑惑地皺眉,顯然不了解狀況。 施辰雙手按在雙膝上,語氣鄭重地說道:“瀚云兄弟,真心對不住,是我們連累了你們。沒想到錫塊會給你們惹來殺身之禍,我們來遲了,害你重傷如此!” 穆礪琛緩緩閉眼,說道:“與你們無關,他們本也是沖我來的,倒是施辰大哥來得及時,否則……”轉而又問,“方烈呢?” “方先生在駕車?!笔┏交卮?,眼神一暗,又道:“不過兄弟手下那些士兵……” 即便他不說,穆礪琛也料得到結果。 昨夜偷襲他們的蠻族人有三十人之多,他們能還手的才十三人,自己更是受了傷,哪里是蠻族人對手。 尤其之后看到又有十一個蠻族人蒙面出現,穆礪琛一眼認出鐵賁的身形,更知己方無法突圍出去。 好在施辰夠仗義,竟帶人來援,而沈弄璋更是折返回來接應,自己和方烈這才撿了性命。 穆礪琛了然地微微眨眨眼,又問道:“不知最后蠻族剩下了哪些人?” “說來瀚云兄弟可能不信?!笔┏胶鋈皇治枳愕钙饋?,“我們追著的那撥人竟然趁著其他蠻人不備,將他們全部殺了,否則我們也很難勝過他們?!?/br> 顯然,施辰對這場僥幸的勝利和蠻人的自相殘殺都很意外,說起來便很亢奮。 穆礪琛點頭,解釋道:“前面偷襲我們的應該是草市上所有懋合部落各自出的人組成的一隊,后面的卻全部都是荼芺人?!?/br> 說罷,又皺了皺眉,有些問題想問,又不想問施辰。 “瀚云兄弟別擔心,我已經安排兄弟就地藏起了你換的鹽,并快馬趕去北固關,通知穆軍來運鹽?!笔┏椒路饡x心一般,說出了穆礪琛最想知道的事情進展。 穆礪琛訕訕一笑,道:“看來施辰大哥已知道了我的身份?!?/br> “方先生既擔心你的傷勢,又擔心鹽是否安全,這才道出瀚云兄弟的身份,還請瀚云兄弟勿怪?!笔┏竭B忙為方烈解釋。 “而且,方先生說懋合部的人恨你入骨,我們恐他們在你返程的路上埋伏,所以先向南,等尋到人家再安頓你養傷……” 即便施辰不說,穆礪琛也知道這是方烈所為。本來這一趟他們便有心想離開,只是到達草市后穆礪琛聽了沈弄璋的保境安民之言,心中略有猶豫。沒想到昨夜遇到襲擊,更沒有想到方烈就此便決定帶著他離開。 罷了,罷了。 穆礪琛沉默良久,突然嘆了一口氣,仿佛要將心中所有郁結都一起呼出肺腑一般,說道:“既然出來了,小弟想去施辰大哥的部落看看,可否?” 聞言,沈弄璋眼皮動了動。堂堂北固關將軍不想著盡快回關,卻要去千里之外、甚至隔了一條啟河的啟部? 再過一個月大雪便會封路,他是不想會北固關了? 施辰神情一滯,顯然也不相信穆礪琛竟會說出這樣的請求。 但他到底是啟部少主,又比穆礪琛年長七歲,有經歷有經驗,稍加思索便能想到其中的蹊蹺。加之他很是喜歡穆礪琛的豪爽,更喜歡沈弄璋的機敏與膽色,于是高興地答道:“那自然是好呀。這次慕名參加朔北的胡楊林草市,沒想到能結識瀚云兄弟這樣重諾之人,若是兄弟去我部落中做客,那是我啟部的福氣?!?/br> 轉身掀開車門簾,施辰對方烈道:“方兄弟,瀚云兄弟醒了,要直接去啟部做客,請方兄弟進來,我來駕車,咱們改道取了錫塊,便回啟部?!?/br> 不等方烈說話,穆礪琛卻先開口道:“不要去取錫塊——咳,咳咳!” 說得太急,竟嗆得咳嗽起來。 咳嗽震動傷口,又引得穆礪琛出了一頭虛汗。 沈弄璋呆呆看著穆礪琛,又偷偷瞟了瞟施辰,有心想幫忙,又擔心施辰等人誤會,不知該如何應對,就一直愣在那里。 施辰將沈弄璋的手足無措看在眼中,有些暗喜,又趕緊起身去輕拍穆礪琛的手背,安慰道:“瀚云兄弟莫急,慢慢說?!?/br> 穆礪琛按住傷口,自己調整著呼吸,直到咳嗽停了,才緩緩說道:“若我所料不錯,此時荼芺部的人已經按著兄長的馬蹄印記找到了錫塊埋藏處,可能正埋伏在那里等兄長自投羅網,或者早已運走了錫塊,讓兄長竹籃打水一場空?!?/br> “此話怎講?荼芺部根本不知道錫塊在我們手上?!笔┏胶退磉厓蓚€族人均是一臉不解。 穆礪琛看了看沈弄璋,又轉過目光看向施辰,說道:“荼芺部確實不知咱們聯手,但傅柔卻是可以猜出咱們之前交換了茶葉的,我們用茶葉換了錫器傅柔也看在眼中。雖然傅柔并不知道提前熔成的錫塊裝在兄長車中,但荼芺部在廢墟中沒有找到錫塊,只要與傅柔一說,她立即便會猜出錫塊在兄長車中?!?/br> 他剛剛醒來便說了這么多話,氣息有些不繼,微微喘息起來,卻還是將最后一段話說出來:“傅柔能悄無聲息地瞞住我們與懋合部接觸,可見她心思縝密。昨夜兄長帶了所有族人快馬支援,她必然會猜到兄長已將錫塊埋在某處,也自然會去設伏或取走錫塊?!?/br> 直到穆礪琛說完,沈弄璋也才憬悟:穆礪琛說鐵賁鐵衡不會為難傅柔,便是因為只有傅柔知道錫塊的下落。荼芺部急需這些錫塊,傅柔立了大功,如何還會為難她。 這一番分析合情合理,施辰可是暗地與穆礪琛做了交易卻始終佯作陌生的聰慧機敏之人,當然深信不疑,更贊嘆道:“瀚云兄弟能完全窺測荼芺部和傅柔姑娘的動向,了不起?!?/br> 穆礪琛苦笑道:“小弟沒有料到傅柔竟恨我如此,險些死在她手上,更害得兄長失了錫塊,哪里了不起?!?/br> 頓了頓,又歉然道:“不知大哥可留了族人看守車馬和錫塊,我擔心他們的安全?!?/br> “無妨。我昨夜已囑咐族人,一旦遇險且不敵,立即保命撤退!其余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沒事就好?!?/br> 施辰完全不在意錫塊,卻對傅柔的所作所為有些介懷,不由感嘆道:“沒想到傅柔姑娘竟是懋合部的jian細,哎,可惜?!?/br> 傅治乃是穆國棟梁武將,傅柔伴其父死守宏穆關,怎可能是jian細! 沈弄璋很想為傅柔辯解,但想了又想,到底還是抿緊了嘴唇沒有說話。 傅治恪盡職守卻無端被殺,傅柔對穆家的復仇之心不會死,既然已走出這一步,是不是jian細,她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