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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他們的店老板怎么還沒談好呀?!甭逶氯萆χ亩涞?。 宋淵不屑,“我明日就再去同他講,一定替你拿下?!?/br> 第21章 尹飛卿下了臺,謝過杜同培和衛黎,便直入后臺尋他師父。 簫笙依舊默默一人坐在最里面的角落,仿佛前臺的喧囂熱鬧完全不入她耳。簫笙這個名字還是她從前的夫君給她起的,她本姓白,后來自己執意從夫姓蕭,孑然一人后,改蕭為簫。 飛卿仿佛散去全身力氣,內里的汗水肆無忌憚地透出來,暈花了胭脂粉,浸濕了吊眉帶。他方才進后臺的時候,已有另兩名學徒極殷勤地上前替他褪下厚重的戲服,摘下銀光流粼的鳳冠。此刻他只著水衣,背上大片的汗漬略顯狼狽。 飛卿雙膝跪在簫笙面前,依舊是十年前俯首拜師的崇敬模樣。 “多謝師父!”說罷,便是三個響頭。 二人都有些感概,簫笙眼中更是水光盈盈。 今晚,總算是成了!終于不負臺下十年功! 簫笙把飛卿攙起來,照舊將他領口袖口理好,右手在空中懸了片刻,還是緩緩撫上他的臉頰,留戀道:“不必謝為師,這都是你自己的本事。以后的路,為師怕是不能都同你一起走?!?/br> 尹飛卿神色一僵,要去握那只瘦弱無骨的手,卻只堪堪碰到指尖?!盀槭裁??師父要去哪里?” 簫笙失笑,“為師不去哪里,只是……”她忽然轉頭瞥到了那個在簾子后面探頭探腦的小身影,喚她進來:“衛姑娘,請進來吧,我正要同飛卿說點事情?!?/br> 尹飛卿想提醒簫笙如今不可叫衛姑娘了,人家是沈夫人。他上次在紅云軒還叫她衛jiejie,惹得沈益生了好大的氣。他和沈益認識這么久,還是頭一次見他在眾人面前臉色那么難看。 頭上那撮呆毛彈了彈,衛黎跳了兩步,閃身也進了后臺。 尹飛卿依舊緊張地望著師父,等她回答。 簫笙只是對衛黎囑咐道:“今后還望衛姑娘多加提點。飛卿如今既受眾人喜愛,也必將承受眾人評點。希望衛姑娘多多幫襯他,莫讓那些流言傷了他?!?/br> 衛黎收了那副嬉笑的模樣,正色道:“您放心!”她倒是不曾想到,這位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師父看得這么遠。 簫笙淺淺一笑,“有這三個字,別的我都不奢望了?!庇洲D頭對飛卿道,“人言可畏!造謠詆毀,奢靡誘惑,這些慢慢都會來的,萬不可迷了心智……” “徒兒知道的?!憋w卿打斷了她的話語。 簫笙望著他,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復雜,以往,尹飛卿只能從那雙眼眸中看到淡泊。 半晌,簫笙才用力點了下頭,輕聲道:“好?!?/br> ***************************** 衛黎著實為尹飛卿高興,回府后更加精神,索性,便又一個人窩在沈益的書房寫稿子。寫到興奮處,便自己站起來跟自己對戲。 深沉夜色漸漸蔓延,只有合歡花簇中的小筑燭光搖曳,紙窗上的人影也就更加明顯。沈益站在九曲橋的另一頭,看得他只想扶額。 抬步邁過悠悠花香,沈益推開了書房門。門邊的畫像隨風微微擺動,畫中人兒面容更加動人。 衛黎見他來了也不吃驚,主動打招呼道:“你也為飛卿興奮得睡不著?來來來,不如還幫我對戲?我寫到這處,又有些卡頓,正不知該怎么順下去才好?!?/br> 沈益見嬌娘臉上又被墨汁畫得像只小野貓一樣,滿面嬌憨,細眉微皺略顯困惑,著實可愛,便自在接過了她手中的書稿。 沈益正襟危坐在回紋扶手椅上,眼前桌案上的一面小屏同樣是蕭何月下追韓信的圖案。他拿起衛黎的稿子,略微掃了幾眼,然后開口緩緩念起來。 與上次一樣,照樣是兩個人邊對戲,衛黎隨時改改添添。衛黎提筆寫字的時候,難免余光會掃到那人。她不禁暗嘆,為何這人不論什么情況下,脊背都那么直,同樣是累了一天,又去給尹飛卿捧場,他卻猶能維持風度儀態。且不說她自己剛才在椅子上趴著斜著歪著,就是在回府的馬車上,都能睡熟過去。 其實她也挺納悶,馬車夫似乎在送下尹飛卿之后,繞了好遠的路才回到府上。而且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凡她跟沈益同乘,似乎都被會被繞點遠路。大多數時候,沈益也不說話,故而馬車內的氛圍總是有些許尷尬。 可次數多了,衛黎倒是漸漸安心下來,所以今晚才毫無顧忌地在車里睡著了。好幾次她被顛簸得腦袋一點一點,半夢半醒間,總感覺后腦勺軟乎乎的。她在夢里咂摸咂摸嘴巴,心道這車壁倒是軟和得很。 沈益連著念了幾段,突然停了下來,皺著眉頭為難地看著她,語氣卻并沒有遮遮掩掩。 衛黎耐心等他,看著他那雙如星的鳳眸,竟有些像巷子里等著被投喂的野貓,濕漉漉的眼神里滿是乖巧。 沈益道:“這里有個字,我不太認得?!?/br> 衛黎繞到他身邊,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那個字卻被他的指尖遮住了一半。女子嬌嫩白皙的手虛指著字行,前后句順了順,柔嫩的手背無意擦過男人繡著金絲邊的薄袖,讓他恍惚想起十二歲那年,女孩握著樹枝,帶著他寫字的那時春和景明。 沈益將那半邊字也露了出來,衛黎看完溫柔一笑,沒有半點嫌棄,告訴他:“這個字,念‘樨’” “喜?” “不是喜,是樨,平聲字。嗯,對,就是木樨花那個樨?!?/br> “那,你喜歡木樨花嗎?”沈益眼神灼灼地望著她。 衛黎點點頭,“喜歡的?!?/br> 沈益避開目光,重復道:“喜歡的?!?/br> 衛黎眨眨眼,回到原處,繼續與他對戲。 不過一會兒,沈益又有字不認得了,衛黎教他念:“浣?!?/br> 沈益點點頭,似乎很用心地在記。又指著另一處說:“這個呢?” “旎?!毙l黎依舊耐心。 “你?”沈益神情極其認真地看著她,指了指她的心口。 衛黎失笑,感覺真的像在教學堂的孩子,語氣也不自覺地輕哄起來,“對啦,發音是正確的,但不是你我的你啦,風光旖旎,嗯,就是那個字?!?/br> 沈益求知若渴的目光漸漸收回,若有所思地往前翻了頁稿子,重溫了下今晚學到的知識,拖長了停頓道:“樨、浣、旎!” 衛黎也跟著他默念,心頭倏地一跳,連帶著肺腑都緊張又躁動,這三個字連著聽起來,為什么那么像—— 喜歡你??? 嚇得她一把將稿子抓過,再三確認自己真的有寫那三個字嗎?沈益一臉坦然,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 “好了,稿子也對完了,早些休息?!?/br> 衛黎看著男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