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達的臉色，心里卻沒個底。

三分鐘很快過去，頭骨被不正常打開一條縫，艾達看見里面的場景，似乎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被迷住一般不自覺湊近玻璃前細細分辨。天才的設計，到底和庸才的想法差多遠……

看清楚的那一刻，艾達雙眼睜大，不可遏制骨子里侵入一陣寒霜冰冷。

這是，人的腦結構啊——

但是——

于情于理，不該是這樣的啊——

艾達捂住嘴，從小到大學習的結構，如洪水一般滔天反向淹沒她。

原來臨淵做到的是這樣的，是這樣的人工智能。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那主盤豈不是——

【發現主盤】

在打開頭骨的右側，鑲嵌著兩個盤，這個和02確認過的，上面一個是主盤，下面一個是附盤。主盤存儲知識，附盤連02都說不出來是拿來怎么使用的。02說附盤他誕生的時候臨淵就嵌和在他腦中，但是沒有使用過。

艾達看著附盤露出的一截，只覺得似乎有點熟悉，可能是以前學習臨淵這個人的時候，看過他作品的一些代表制造習慣，所以覺得眼熟。

是這樣嗎？……應該是吧。

按理她不可能見過附盤的。

【主盤未有神經接駁】

機械手臂看起來粗魯，實則精細且精準，一點點將主盤抽出，周圍平滑，02的腦神經不斷自主和主盤脫離接駁，是插|入式的設計。

抽出來一半，艾達看著黑色的小卡片裝東西，很不像是一個機械磁盤應有的樣子。金屬的接駁點為什么一個都沒有？

艾達蹙眉：“立刻對磁盤進行全面分析！”

李達的手下其中一人點頭道：“是”

各色檢測燈光掃過機械盤，艾達不知為何，心間惴惴跳動，總是有不好的預感。

“呀——”注視的慕斯驟然捂住嘴。

“主、主管……這個盤可能……”

艾達轉過頭，女生怯怯的咬著唇，一臉為難：“是融合式磁盤?！?/br>
艾達臉色還來不及變化，這幾個字消融在耳際，實驗室的電子音下一刻發出：【融合式磁盤，融合接駁生物技術未錄入中樞，無法常規拆除】

慕斯閉上嘴，電子音已經將她想說的話都說完。

艾達一瞬臉色蒼白，定定看著實驗室內的那小塊黑色磁盤，低下頭，額發遮住臉色，沮喪被深深壓在心內。

艾達口吻生硬：“停止研究。將主盤放回去?！?/br>
慕斯手放在胸口握拳，一言不發，心內一松。

兩個實驗員互看一眼，其中一人用恭敬的口吻道：“艾達主任，恐怕不能?！?/br>
艾達驀然抬頭，氣勢如洪，不怒自威：“什么叫不能，我讓你們停下，你們就得停下。這是我白家主導的項目！”

兩個實驗員不說話。眼中閃爍的狡黠的光澤讓艾達的心下沉。

“李達要干什么？”

聲音有些發虛，假使李達此刻真要逆行而上，提出太匆忙，艾達沒有在實驗室安插自己的人，難道……這是一個套？

想到此處，艾達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按壓面板調出命令機。

兩個實驗員沒有阻止，艾達手一放下，指紋如水波般下壓蕩漾在面板上擴展，面板上顯示一個大紅的X。

【未授權】

【未授權】

【未授權】

艾達咬牙，憤怒：“打開門！我要進去！”

實驗員們為難：“主任，這……”

“恐怕讓你失望了?！?/br>
李達的聲音頓時響起。

只是，來源不對。

艾達雙唇失色抬起頭，只見李達在實驗室的內部，透過玻璃和她對視……

“你怎么在里面？”這個認知宛如一灘涼水，從艾達頭浸到底。

只見李達捏住主盤，輕松從機械手臂上拿下來，眉心那道皺紋深陷，口吻沉沉：“你需要補一下建筑知識了，這種醫療實驗室，是兩棟大樓共用的。換言之，我現在是從C棟進入的實驗室。艾達主任如果想阻止，從樓下走過來，十五分鐘……

“不過，那個時候我應該提取出全部的機械盤數據了！”

艾達沖上前，伸手一拳砸在玻璃上，怒吼：“李達，這是融合式的磁盤！”

李達站直，手緊緊捏住磁盤一霎，頷首：“我知道?！?/br>
“這是臨淵做的融合式磁盤，里面的生物接觸點只要拆毀就必須重鑄，你知道意味著什么嗎？你能擔起白家布魯斯家的問責嗎？你還想在聯合區內進行科研嗎？！”

一字一句，深深敲進李達的心內，神魂相震，不可抑止有懼怕滋生。

李達兀自閉目一刻，喉頭滑動，堅定：“如果能拿到想要的——”

話到此處，軟弱驀然消散：“那這些都不算什么，我研究三十幾年，能為聯合區的無數軍人貢獻一次，是我的榮幸?！?/br>
“李達！你不要魔怔?。?！”艾達大聲吼。

“你還有妻子，還有兒子，你想看到你被聯合區驅逐時他們的表情嗎？”

李達深吸口氣，下巴揚起：“我意已決?！?/br>
“李達！這是三區……臨淵自己親自督導的……”

李達轉過身疾步離開，艾達后面的話不知道他聽見沒有，步伐穩健完全不受影響，李達一開了頭，做事情會非常的固執，艾達也是……所有的實驗員都有這樣的精神。

相似的，可怕的，固執。

“這是臨淵督導的三區，不然你以為為什么這個智能會選在此處讓我們研究他！

“李達——你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意外！

“媽的，你給我聽一聽勸??！”

李達反身，和面紅耳赤的艾達對視一刻，下一瞬回身將那邊的門緊緊合攏。

沒有一絲光線從門縫中透出。

艾達敲擊玻璃的手下垂，頓時心如死灰。

慕斯：“主任，我們現在——”

“走！去C棟，立刻，馬上！”

“可是我們不一定——”

“那就祈禱，希望臨淵還有其他的防護，讓李達拆不到，跟我來——”

艾達拉著慕斯就跑，相家的兩個實驗員對視一眼，做好最后的封口工作，用程序將兩邊的門都封死，起身離開，偌大的緊急醫療室內，只剩下暫停的02安靜站住。

仿佛要靜止到天荒地老，到湮滅時間，萬物不復。

任何人都看不到，存在于02安靜的表皮下，所有神經恢復的自我修復的速度是多么快。

像是荒蕪的野草一樣，瘋狂生長。

付寒星手腕上的呼吸燈還是沒有亮起。

心里一直突突的跳，感覺很糟。

整個人壓都壓不住的焦躁。

李達捏著那塊磁盤，相子真期間不斷和他進行光腦的連接請求，李達理都不理，指尖顫抖著，死死握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