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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一口咬下去,有嚼勁,外酥里嫩,確實是好吃,吃得停不下嘴。 吃著吃著,牛三妮捧著烙餅津津有味的嘆了口氣:“我聽說,人家古代死刑犯砍頭前,都有一頓好吃的?!?/br> …… 這話一出,顧家上下所有的人都怔了。 再看看手里剩下的烙餅,低頭想了想,突然覺得沒滋味了,香味跑了,感覺沒了,人沮喪了。 娘啥時候這么大方過? 娘這是啥意思? 娘知道這次發水災比較厲害,可能要人命?? 于是苗秀菊就看著這一家子老小,一個個都呆在那里,連吃餅的動作都有氣無力的。 苗秀菊狠狠地瞪了牛三妮一眼。 她怎么攤上這么一個兒媳婦?永遠嘴巴沒把門的,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也說?她就不能少說一句嗎?? 牛三妮被苗秀菊瞪了一眼,好委屈,她詫異地說:“咋,咋啦?” 她納悶地看看大家:“這是怎么了,吃烙餅啊,烙餅多好吃??!” 說完,她悶頭吃起來,吃得香噴噴的:“好吃,好吃!” 好吃嗎? 然而大家都沒有胃口了。 接下來幾天,平溪生產大隊的雨就沒停下來過,那雨時大時小,但一直在下,下得院子里的水已經沒過門檻,和外面的水連成一片,現在去做飯上廁所都得淌著水了。 家里幾個男人被大隊里叫過去,輪流帶著鐵锨過去河堤那里,上山,冒著雨去看守河堤,修河堤。 家里女人守在家里,在電閃雷鳴的時候,隱約聽過去,還能聽到外面大滾子山上往下淌水的那勁頭,仿佛是天上的河漏了窟窿在往下傾瀉。 女人們看著這陰著的天,聽著外面那轟隆轟隆的聲音,一個個都懸著心,開始惦記娘家,開始cao心孩子。 顧衛東躺在炕頭上,和劉桂枝商量:“這都是命,沒辦法,咱被拴在地里,不可能跑,但孩子們還小……” 他想了想,看了看福寶和顧勝天:“真如果出了事,咱拿著咱家的大木盆,把福寶和勝天裝進去,讓他們順著水飄,沒準能活一條命?!?/br> 劉桂枝聽了,眼淚都落下來了:“寶,寶……” 她沒法說話,就是在那里不斷地重復寶這個字。 福寶趴在炕頭上,抬起腦袋看她娘。 不知道為什么,她一點都不怕的,她覺得肯定沒事的。 這是一種感覺,她心里隱約明白,但是卻沒法說出來,說出來也沒人信,因為這種感覺是毫無理由的,是沒辦法說出來的。 她只能偎依在劉桂枝懷里,軟聲安慰說:“娘,你可別怕,咱都會沒事的,奶奶不是說了,往年都會有這樣的雨水,根本不會要人命的?!?/br> 劉桂枝聽著福寶那體貼的話,心里真叫一個疼。 這么好的小閨女,真如果發洪水了,她還這么小,可怎么逃命??! 劉桂枝抱著福寶,一下子哭出聲了:“寶,寶……” 福寶看她娘哭,心疼了:“娘,別哭,你別哭,這雨今日兒就停了,就停了,你不用擔心啊……” 軟綿綿的小奶音,拼命地安慰著劉桂枝。 然而劉桂枝聽不進去,劉桂枝滿心擔憂。 就在她的擔憂之中,卻聽到外面的暴雨聲突然減弱了,而不遠處山上傳來的轟鳴聲也遠去了。 劉桂枝頓時怔住了。 雨,雨停了? 外面院子里,幾個孩子都歡快地跑到了水洼中:“停了,雨停了,真得停了??!” 就在孩子們的歡呼聲中,不知道誰家的老爺子站在街道上,大聲吼:“老天爺,可算停下來了,可算停下來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哪!” 聲音蒼老激動顫抖。 整個生產大隊的人都沸騰了,憋在屋子里幾天的人們跑到街道上,留下了欣喜的眼淚,人們大聲吼叫,人們放肆地歡呼,哪怕腿淌在水里濕了褲腿都不在乎。 本以為沒命了,完了,沒想到雨突然就停了。 生產大隊長陳有??吹接杲K于停了的時候,七尺男兒壯漢子差點哭了:“終于停了!” 說著,他趕緊跑到大喇叭前面,開始講話了:“家里的男勞力全都出來,全都出來,趁著雨停了,咱全部男社員都得去山上,去排水,去修河堤,拿著鋤頭鐵锨家什還有水桶什么的,都跟著我去!” 他這一號令,各家各戶的老少爺們自然都得去。 下了好些天雨,除了輪值的帶著鐵锨上河堤,其他人都只能窩在家里,現在好不容易雨停了,外面一堆事都得干,大家一口氣都不歇,趕緊奔去陳有福家集合。 劉桂枝看著自己男人顧衛東跟著幾個兄弟出門去了,心里卻沒著沒落的。 她不斷地在回想著剛剛的事。 怎么福寶剛說了雨要停,這雨還真就停了? 她忐忑地望著福寶,喃喃地說:“寶,寶……” 她一直知道福寶是個有福氣的孩子,但是,福寶說雨要停了,雨真就停了嗎? 她抱住了福寶,一顆心猛跳。 不行,不行,不能讓人知道福寶有這個本事,傳出去……會出事的。 也幸好,只有她聽到了福寶說的那句話,只有她知道福寶說了雨停,雨就真停了。 這件事,她必須保守秘密,爛在心里。 福寶卻不知道劉桂枝的擔憂,她根本沒多想,在她的想法里,她隱約感覺雨停了,她說出來了,果然雨就停了,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她和顧勝天一起跑到街道上去玩,又跑回來,和家里的哥哥jiejie們拿著小水桶把院子里的水往屋后面大坑里舀,一邊玩一邊排水,玩得不亦樂乎。 不過就在他們把一桶桶水傾倒在屋后面的大坑里時,福寶無意中看到墻角處的一棵棗樹枝葉散亂地倒在那里,老樹根已經從土中露了出來。 她心疼地蹙眉:“這棵樹怎么倒了?” 顧躍進看了一眼:“風太大了,估計被風刮的,又被雨澆,根都露出來了,這棵樹死了,活不成了?!?/br> 福寶怔了下,她突然想起來了尼姑庵里自己的那棵杏樹。 這是在村子里,棗樹都被禍害成這樣了,不知道山頂上的杏樹會怎么樣?山頂上的風更猛,雨更大,雷更容易劈到??! 她這么一想,就開始抓心撓肺了。 現在已經是七月了,不知道杏樹上結杏了嗎?熟了嗎?杏樹沒事吧? 她越想越不自在,覺得自己怎么也要上山一趟,去看看自己的杏樹。 福寶過去和奶奶說了聲,沒說自己要去哪里,只說想出去玩兒。苗秀菊這時候忙得厲害,雨剛停下,家里的雞窩塌了,得重新壘,男人不在就得女人干了,還有外面的豬圈里都是水了,也得清理一下,所以聽到福寶這么說,只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