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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鹿的,但并沒撿——一來是那鹿濺了許多血,他并不想碰;二來,若是此時就出去,也太早了些。 后來又見著了這兔子, 蕭元景原是想逗它,便著意射歪了,可偏偏這只傻兔子居然撞了樹。 他莫名樂了會兒,便將那兔子給撿了回來。 撿那兔子時,蕭元景想的的確是要送給茜茜,畢竟小姑娘,應當是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才對。 可方才見著南云笑盈盈的模樣時,他一時興起,便將兔子遞了過去,順口逗了她一句……結果愣是把茜茜給忘了。 于是落到了這尷尬的境地。 蕭元景回過神來,俯下身去摸了摸茜茜的鬢發,先是安慰道:“舅舅怎么會不疼你呢?” “那你怎么不給我兔子?”茜茜問得正中要害。 蕭元景:“……” 他覺著自己若是真敢說是因著忘了,茜茜怕是立時就能哭出來。 成玉欣賞了會兒自家弟弟這左右為難的模樣,總算是看夠了戲,想起自己也是個當娘的了。她同茜茜扯道:“這兔子若是急了是會咬人的,所以舅舅才沒給你。你若是不怕,問他要就是,他必定是會給你的?!?/br> 她說得一本正經,茜茜年紀小又不懂,信以為真,當即猶豫起來,又是想要又是怕的。 見她總算不執著于方才那個問題,蕭元景心下松了口氣,又抬眼看向南云。 茜茜剛開始說話時,她就收回了手,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并沒多言。也很平靜,仿佛這件事情同她無關一樣。 蕭元景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就這么把兔子給了茜茜,南云也不會有半點不高興?;蛟S是因為不在乎,也或許是因為從沒報過期待,也就不會為此而失望。 他愣了下,心上涌出些莫名的情緒來,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茜茜還在皺著眉頭猶豫著,若是以往,蕭元景此時早就將這兔子給了她,可鬼使神差的,這次卻并改了主意。 他說道:“等回了京城,舅舅再送你只溫順的兔子,拿籠子裝了給你送到府中去,可好?” 這話一出,成玉倒是愣了下。 茜茜年紀小看不出所以然,但她卻是門兒清的。方才蕭元景的所作所為,還能解釋為一時“為色所迷”,可如今顯然就是經過深思熟慮后,卻還是選擇將這兔子留下來。 成玉忍不住偏過頭去,看了眼南云。她先前是知道這姑娘入了自家弟弟的眼,但卻并沒料到,竟然已經到此程度。 南云低眉順眼地站在那里,仿佛對這一切都毫無所覺。 茜茜原本一直在猶豫不決,聽蕭元景這么說后,便點點頭:“好啊?!闭f完,她又認認真真地補了句,“那舅舅你可一定要記著才好,千萬別再把我給忘了?!?/br> 蕭元景愈發哭笑不得,他是一向很疼茜茜這個小外甥女的,視如己出,也不舍得讓她為此難過。當即便俯下身,同她拉了拉勾,保證道:“你放心,舅舅一定會記著的?!?/br> 聽他這么說,茜茜高高興興地同他拉了勾,總算是徹底將這事給揭了過去。 蕭元景將茜茜給哄高興了,站直了身,將那兔子遞給了一旁的南云。 南云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將那雪團似的白兔子抱在了懷里。她仍舊沒說什么,但卻伸出手,摸了摸那兔子柔軟的毛皮,嘴角不自覺地翹了些。 蕭元景正欲說些什么,圍場上忽而又熱鬧起來,他回頭看去,是太子帶著許多獵物從山林中出來了,引起眾人一陣贊嘆。 太子出來得雖晚,但帶回的獵物卻是最多的,比去年那捉襟見肘的模樣強多了。是以眾人紛紛吹捧,一旁的內侍更是興高采烈地去回了坐鎮的皇后娘娘。 蕭元景的眼力很好,隨即看見其中有一只眼熟的梅花鹿,一哂,也并沒多說什么。 諸多獵物被擺在另一處,按理說原是該皇上過目的,可他一早就回了行宮,便由皇后代為cao持。 皇后親自看過后,令內侍們將獵物都帶下去料理,充作晚宴的食材。 此時已過晌午,眾人大都是饑腸轆轆的,只靠著涼棚中的瓜果點心墊了肚子,皇后便也沒再讓人久留,散去了。 “我倦了,”賢妃站起身來,扶著成玉道,“咱們回去吧?!?/br> 茜茜應當也有些累了,不像先前那么精神,成玉便令宮女將她抱了,一道回昭陽殿去了。 蕭元景并沒急著回去,他從盤中拿了塊切好的瓜果,向著一旁沉默不語的南云道:“怎么不說話?” 方才有賢妃在,南云自是不敢多言的,如今這涼棚之中只剩了他二人,倒是少了些顧忌,可偏偏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又想了想,她開口道:“圍獵有趣嗎?” 這就純屬是沒話找話了,蕭元景舔了舔牙,評價道:“還成,至少撿了只傻兔子?!?/br> 南云“哦”了聲,便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她懷中的那只兔子此時已經醒了過來,但大抵是膽小得很,愣是沒敢動彈,安安生生地窩在她懷里,一聲不響的。 蕭元景掃了眼那傻兔子,又看了眼南云,愈發地覺著這倆很像了。這么一對比,倒是又把自己給逗樂了,心中原本那點復雜的情緒漸漸也散去些。 見南云又不說話了,蕭元景索性挑明了問:“若方才我將那兔子給了茜茜,你可會不樂意?” 南云雖覺著他這問題莫名其妙,但還是如實道:“自然不會?!?/br> 那兔子看起來的確可愛,她也的確有點喜歡,但那又不是她的東西,自然是蕭元景樂意給誰就給誰,她有什么好不樂意的? 蕭元景對這回答毫不意外,但卻不依不饒道:“你不想要嗎?” 南云愈發莫名其妙了,沒明白蕭元景為什么跟這件事過不去了,她想不出個所以然,又怕敷衍搪塞會惹得蕭元景不高興,便如實道:“我并沒想過……您若是給,那我便要;若是不給,那就不要?!?/br> 更何況,她并沒有那個資格去說這句“想要”,畢竟另一邊可是茜茜。 親疏有別,尊卑有別,她又怎么敢開口? 怎么都說不過去。 南云一早就將這道理想得明明白白,所以不會生出半點不該有的妄想,一切都由著蕭元景,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南云這模樣看起來乖巧極了,聽話、知分寸,不會恃寵生嬌,更不會得寸進尺。 若是別的男人,此時指不定該有多欣慰,可蕭元景卻并不覺得高興。他寧愿南云不那么乖巧,心中想要什么便同他說什么,而不是像如今這樣,說是溫順,又像是壓根不在乎。 然而這點心思實在是太過迂回,蕭元景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更難同南云分辯明白了。他忽而有些不耐煩起來,站起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