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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起來, 只怕如今她也得在那面色如紙地,同晚寧面面相覷了。 兩人俱以為蕭元景會發作,晚寧更是被他看得整個人都慌亂了起來, 心中七上八下的, 片刻后鼓起勇氣開了口, 她將聲音放輕了許多, 話音里也帶上了哀求的意味:“王爺……” 然而蕭元景并沒有讓她將認錯求情的話說出口,硬生生地打斷了:“我要到昭陽殿去?!?/br> 行宮這邊一部分是仿著皇城而建的,連宮殿的名字都差不離,如今這行宮中的昭陽殿,自然也是由賢妃娘娘居住的。方才來時南云也專程留意了,昭陽殿離這臨照殿并不算遠。 晚寧當初在昭陽殿中伺候多年, 得賢妃娘娘青睞,往年來行宮時,必會隨著蕭元景過去。她聽蕭元景這么說,心中一喜,只當他是看在賢妃的面子上饒過了這一回。 然而她那緊張的神情才剛一緩和,就聽見蕭元景又輕飄飄地向南云道:“愣著做什么,還要我請你不成?” 晚寧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他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按回了地獄去,心霎時就涼了。 眾所周知,蕭元景是個極孝順的人,在賢妃娘娘身邊伺候過多年是晚寧的資本,可如今蕭元景竟不肯再讓她隨著去昭陽殿,幾乎相當于是拂了賢妃的面子。 如此一來,她就再沒翻身的可能了。 晚寧嚇得后背都出了層冷汗,她寧愿蕭元景指著自己責罰,也承受不住這無形的打臉。 蕭元景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但卻輕而易舉地將她吊在了那里,上下不沾地惴惴不安著。 這種比直接發落了還要更狠些,就像是頭頂懸了把劍,說不準什么時候才會落下來,所以難免會惶惶不可終日。 蕭元景并沒再耽擱,直接向外走去,晚寧動了動腳,但到底沒敢跟上去死纏著求情。事到如今,她當年在宮中養出的直覺總算是又發揮了些作用,知道若是追上去,只會讓事態變得更糟糕。 南云則是連忙跟了出去,臨走前瞥見晚寧那頹敗的臉色,心中涌出些說不出的滋味來。 有些許的痛快,但也不全然是幸災樂禍,又有些唏噓。 但她并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老好人,并沒準備替晚寧說話。畢竟她在蕭元景面前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說錯了什么話,又怎么會替一個不對付的人去冒險。 見她跟了上來,蕭元景隨口道:“方才她都同你說了些什么?” 南云原是慣性似的想要拿一句“沒什么”來推脫的,可想到臨行前蕭元景說過的話,又生生地咽了回去。但她又不想同蕭元景談及丹寧縣主的事情,便挑了個折中的說辭:“也就是幾句不疼不癢的話,說我見識短淺什么的?!?/br> 想了想,南云又小聲補了句:“她雖說了許多,但我也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并沒放在心上,如今想要復述出來也難?!?/br> 南云的態度較之先前,可謂是大有長進了,蕭元景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調侃道:“方才只聽著她在那里說個不停,我還當你是被欺負得話都說不出來,怕是背地里都要抹淚了?!?/br> 南云跟在他身后,悄悄地松了口氣,隨后笑了聲:“哪兒能???我才沒那么嬌氣?!?/br> 她雖也哭,但都是因著觸及肺腑的事,難過極了才會如此,旁人的話是傷不到她分毫的。 早些年沒經歷過什么磋磨時,她也在乎旁人怎么說、怎么看,可這幾年種種事情經歷下來,便再不會放在心上了。 蕭元景回過頭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是嗎?” 當日在書房中,他手上力氣略大些,南云就要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眼中霧氣蒙蒙,仿佛立時就能落下淚來一樣,分明嬌氣得很。 南云不明所以地同他對視了,又愣了片刻。 分明蕭元景只說了這么兩個字,但那著意挑起的尾音,卻讓她鬼使神差似的猜出了對方的意思來。 如今天光大亮,行宮之中四處都有丫鬟內侍,并非是房門緊閉的書房臥房……南云的耳垂漸漸紅了起來,她低下頭,不肯再看蕭元景。 “我又沒說什么,”蕭元景原本也只是隨口一提,見她這模樣,反而又逗了句,“你想什么呢?” 南云咬了咬唇,不答。 好在昭陽殿離得并不遠,不多時就到了宮門口,蕭元景也算是放過了這件事。 南云心中其實是有些緊張的,畢竟她今日隨著蕭元景過來,完全是頂替了晚寧的位置,不知賢妃娘娘會作何感想?又會不會因此遷怒與她? 才一進昭陽殿,便有一紅衣姑娘跑了過來。 “舅舅!”茜茜跑得很快,侍女都沒來得及勸阻,她就已經飛也似的撲進了蕭元景懷中。 南云抬頭看了眼,只見她穿著橙紅色的薄襖裙,細軟的頭發扎了個雙丫髻,以同色的發帶系著,顯得玲瓏可愛。她那襖裙的衣襟上掛了串銀鈴鐺,跑起來的時候便有一陣清脆的響聲,此時正攥了那鈴鐺給蕭元景看。 “慢著些,”成玉公主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同蕭元景笑道,“我原是懶怠著過來的,可偏她不知從誰那聽了消息,撒嬌求著想要來這山上玩,只好將她帶過來。橫豎這昭陽殿也大得很,裝得下她?!?/br> 蕭元景一邊逗著茜茜,一邊問道:“母妃還未到嗎?” “你是知道的,后妃都得同父皇一道從宮中過來?!背捎窠袢掌鹆藗€大早,眼下竟有些犯困了,掩唇打了個哈欠,“父皇如今那身體,御駕怕是不會來得太早?!?/br> 留意到跟在蕭元景身邊的南云后,她先是笑了聲,而后又若有所思道:“晚寧呢?” 她倒也不是在乎晚寧,只是知道晚寧跟過自家母妃的人,所以便多問了句。 南云手指微動,有些拘謹地看向蕭元景。 “她犯了點錯,”蕭元景輕描淡寫道,“我便讓她留在臨照殿反思去了?!?/br> 成玉是自小在宮中長大的人,聞琴音而知雅意,聽他這么一說,就知道晚寧是觸了他的霉頭,不然絕不至于在這種時候不準她來。 畢竟蕭元景看不上晚寧,會留她在身邊,無非就是因為當初母妃的幾句話罷了。 如今他既然不準晚寧跟過來,那就是不準備再留的意思了。 這并不是多大的事,成玉見他不想詳提,便也沒追問,只笑道:“既是犯了錯,那就的確該罰,以免慣得不知天高地厚了?!?/br> 這話原是隨口一附和,但蕭元景竟一本正經地同她扣字眼,糾正道:“我并沒慣過晚寧,只不過以往懶得計較罷了?!?/br> 成玉微微一怔,目光落到一旁的南云身上時,忽而福至心靈地明白過來,忍不住笑出了聲。 蕭元景其實也不過是下意識地駁了句,并沒多想,聽她這么一笑,自己方才后知后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