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寫什么的架勢讓約翰一臉古怪，忍不住開口又問，“……你干嘛？”

    蘇雁回聽了停下手上動作，抬頭看向約翰，老實回答，“我覺得你這話說得很有道理，打算寫下來?！?/br>
    這話讓約翰懵了下，愣了好幾秒才忍不住至胸膛發出悶笑聲，最后變成大笑。好不容易止住后才看著蘇雁回說，“哎，你這個小朋友，還真是……哈哈哈?！?/br>
    一面笑一面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的搖頭。

    蘇雁回趁著約翰搖頭嘆氣的時候偷偷瞪了他一眼，但還是低頭將他剛才說的那句話認真記下來。

    就像之前她將宋穆然跟她說的一些話記下來一樣。

    約翰咬著煙微瞇著眼看著蘇雁回記錄好將東西又放進包里后，這才慢條斯理的又開口，“你放心吧，這生意……我十拿九穩?！?/br>
    “為什么？”蘇雁回好奇問。

    約翰微偏頭，朝前面拉馬車的村里人背影瞄了一眼，見蘇雁回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后，才又開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等村里人將蘇雁回和約翰送到碼頭后，約翰遞給對方幾根煙后，這才揮手告別。

    趁著渡船還沒來，閑著沒事約翰這才又開口對蘇雁回說，“剛才那份合同我也給你看過了，你就沒發現里面有什么不對嗎？”

    不對？

    蘇雁回想了想，有點兒呆的搖頭。

    約翰見狀笑嘆，“你要學的東西太多了?！鳖D了頓后開口告訴蘇雁回，“那份合同上幾乎都是對村長他們毀約的后果，但上面卻沒說要是采買的人毀約有什么懲罰?！?/br>
    話音剛落蘇雁回便覺得不對的反駁，“不是呀，上面也有說要是他們違約，也會有四倍……”

    說到一半蘇雁回便明白了什么逐漸止聲，露出恍然來。

    約翰看她這個樣子便知道她已經懂了，笑著開口，“現在明白了吧?！?/br>
    “……嗯?！碧K雁回點點頭，將她理解的說給約翰聽，讓他看看自己想的對不對，“四倍的賠償也就兩百塊而已，對村長他們來說是一大筆錢，可對收購的人來說……卻連毛毛雨都不算?！?/br>
    “就是這個意思?！奔s翰點頭，“其實這種事很尋常，先出高價把其他采購員給擠兌走，等那個地方就只剩他一個人了，那些賣家也沒辦法。找不到第二個買家的情況下只能將自己的東西賣給他。然后這個唯一的買家便在這個時候違背最開始訂的合同，用非常低的價格收購別人的東西?！?/br>
    “我想，等五天后那個孫經理一定會毀約，用一個銅元收五枚雞蛋的低價，把這附近的雞蛋都給收了?！奔s翰頓了頓補充，“甚至更低?！?/br>
    “……怎么這樣?！碧K雁回聽了約翰的話，覺得這個孫經理太黑心腸了，“那村長他們不是很可憐？”

    約翰聳聳肩，“這就是生意。他們也可以選擇不賣?！?/br>
    “可你剛才不是和村長說，最近天氣太熱，那些雞蛋再放就不新鮮不能賣了嗎？”蘇雁回想起約翰剛才和村長的交談。

    “所以他們不得不賣?！?/br>
    蘇雁回聽了，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卻又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最后也只帶著點沮喪吶吶了一句“……太壞了?！?/br>
    隨即便站在一邊，也不說話，似在發呆。

    約翰察覺到蘇雁回的沉默，叼著煙看了看蘇雁回，先走到一邊看著襄河抽了根煙。

    等抽完將煙丟進水里后又折回時，蘇雁回才抬頭看向他，像是終于想清楚約翰的打算后開口詢問，“那到時候，你想開多少的價？”

    “他們要是用一個銅元四個雞蛋的價，那我就用一個銅元三個雞蛋的價?！奔s翰慢條斯理的說，“而且那兩百的違約金我也可以幫村長給?！?/br>
    蘇雁回聽了問，“不能用之前我說的那個價格嗎？一個銅元兩個雞蛋，這個價格我們也能賺很多呀?！?/br>
    約翰聽了笑，語氣神態中都帶了點兒“果然是孩子”的意味，慢條斯理微拖著音和她再講一講商場，“小朋友……那個時候我們出一個銅元三個雞蛋的價格已經很不錯了。你想想，五天后這些雞蛋雖然還算新鮮，但卻沒剩多少時間了?！?/br>
    “到時候我們收購回來就算馬上能轉手，但運輸的路途中也會有損壞，我給這個價已經是很有良心了?！奔s翰頓了頓又說。

    “可是……”蘇雁回還想說什么卻被約翰打斷。

    “你是來學做生意的，既然是做生意便是利字當頭?！奔s翰淡淡開口，“別人可憐就將利讓出去，可我們可憐的時候，怎么就沒人來同情一下呢？”

    “太心軟在買辦行這個行當是干不長久的?！?/br>
    蘇雁回聽了，長了長嘴想反駁，卻覺得約翰也說得沒錯。隨即慢慢閉了嘴，將自己也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對的疑惑暫放心中。

    約翰見她沒說話，有些焉焉兒的站在那兒，臉上滿是想不懂。

    瞄到已經靠近的渡船后主動開口，“渡船來了，先回去再說吧?！?/br>
    第23章

    “他的做法并沒錯?！彼文氯婚_口，并探身伸手， 拿起桌上茶壺， 給蘇雁回倒了杯茶。

    蘇雁回雙手微攏茶杯以示禮貌， 聽了宋穆然的話后遲疑了下， 正欲說什么時宋穆然抬眸看來， 似看出她的想法后又帶著笑補充， “當然你的想法也不是不對?！?/br>
    “不過是……”宋穆然握了茶杯，微微搖晃里面碧綠色的茶湯，“立場的不同罷了?！闭f完抬眸又看向蘇雁回，語氣溫和， “想幫助旁人的心是好的，但不能強逼著別人犧牲他自己的利益。當然如果是本人愿意那就沒什么說的?！?/br>
    蘇雁回聽了宋穆然的話， 也覺得自己之前想讓約翰平白無故讓出那分利是有些無理取鬧。想了想后看向宋穆然，“宋先生，……如果我真的很想幫那些人，又不想損壞約翰的利益，那……那該怎么做呢？您可以教教我嗎？”

    宋穆然微垂眼慢慢將茶飲下后， 又將茶杯放至桌上， 整個動作不急不躁很是雅致。等將茶杯放下手臂微靠桌沿后，這才抬眼看向蘇雁回，笑著開口，“既然不能損壞別人的利益， 那么就只有讓自己吃虧點了?！?/br>
    “但你現在原本就是學徒的身份跟著約翰的。之前我也讓大管事跟你講過這里面的規矩，買辦行不同于其他行當， 說是學徒，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師徒關系?！彼文氯宦掏痰暮吞K雁回說，也借此幫她厘清思路。

    “說是學徒，其實稱為練習生更為合適。每月你只有‘鞋襪錢’一元五，至于約翰談下來的傭金多少，和你并沒什么關系。所以……讓自己的利益吃虧，以此彌補約翰那份，這條路就走不通了?！?/br>
    宋穆然說到這里重新抬眼看向蘇雁回，“買家不行，賣家也不行，那……？”

    蘇雁回看著明顯是在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