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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長久的吐息一氣,睜開眼睛,再無一絲多余情緒。臨此飛升之前的最后一劫,他千年修道,不可能潰敗在此一役,誰都不能叫他放棄。可是,這一次,在殺那個人之前,蕭問水想要知道,他們的恩怨到底是為何而來。那個人為何要騙他殺他?他又為何只有殺死那個人,才能渡劫飛升?他明明,并不想殺這個人。圣君神念一動,穿過幽冥河谷,去了十方殿主的幽冥之界。……“冥主,近日來弱水之上的厄業又多了許多,越發兇險了?!?/br>素來淵渟岳峙、沉穩冷靜的十方殿主,此時卻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那不正好,阻了許多麻煩找上門?!?/br>神司不敢接話,心里納悶,冥主近來為何常常情緒大變,公文事務也推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著溯回鏡,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歷劫,叫他這樣感興趣。卻聽冥主溫聲說:“你看,說麻煩麻煩就到了。連兇險的冥河厄業都阻擋不住,到這里都無人察覺,恐怕就是這厄業的主人來了?!?/br>神司詫異的看了看冥主,來不及多慮冥主說話的方式為什么變了,就注意到面前忽然現了形跡的修行者。神司沉聲道:“什么人?連十方幽冥都敢擅闖?”“斬厄刀蕭問水,有事請教十方殿主?!?/br>是斬厄圣君!此人雖遲遲不能飛升,道法修為卻已經位比神君。十方殿主揮手示意神司退下,抬起眼瞼,饒有興致:“不知斬厄圣君,要請教我什么?”“一個死在斬厄刀下,卻還存活的人。他叫姬清,是一個修行幾百年的孔雀妖修。我想知道,我與他究竟有何仇怨?!?/br>十方殿主微微好奇:“知道了你要怎樣?”“知道了,殺他的時候就不會再有遲疑?!?/br>十方殿主挑眉笑了笑,似是驚訝又是贊賞他的出乎意料:“有趣??晌掖饝怂?,替他隱瞞,這可如何是好?”不等蕭問水說話,他很快就又說:“不如這樣,我便謊話真話一起說了,你自己來分辨,這樣你們兩個我就都不算食言?!?/br>圣君淡漠的看著他,十方殿主的眼里盛著一點愉悅,毫不掩飾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什么有趣事情發生的意圖。“你的道特別有趣,獨一無二,劫數便也與眾不同,格外吸引眼球。那個人,恰好也是個獨一無二有趣的人。運氣不好叫你們遇見了,就是命。天道守恒,此消彼長,你們之中必然要死一個?!?/br>十方殿主吹了吹茶盞,抬眼看了他一眼,笑意盎然:“這是真話?!?/br>圣君不為所動:“那假話呢?”“假話就是,”十方殿主沉下臉,微微湊近,目光有些陰沉危險,“那個叫姬清的人,并不是什么妖修孔雀,是由區區凡人逆天成魔的邪物,甚至也不是此界中的人。他若要封神稱王,就要一路踩著信徒的神魂。任是誰,只要心中有所欲,見了他就心生魔念。只要他愿意,便是我,也會心甘情愿奉上愛慕??上?,他更喜歡困難一點的挑戰,比如,征服跟他截然相反,斷情絕欲、斬厄無我的你?!?/br>圣君淡漠不語,看不出任何震驚意外。十方殿主似笑非笑,伸手隨意在冥河之上揮了揮:“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吃驚也不太驚訝,是不信,還是太深信不疑了?哪一種都無所謂,不過看來你得快一點了?!?/br>圣君聽他意味深長的話語,循著他的目光看向冥河之上。一面光潔清晰的鏡面出現在幽深的水域之上,鏡面出現的人正是本該魂飛魄散的妖修孔雀。然而另一個跟他在一起的人,卻連圣君都流露出驚訝來。因為那個人正是他自己。不,準確的說,是他第九個法身。可是,那個法身分明并沒有使用。“很驚訝?那是你還看得不夠仔細,這位魔王最是擅長蠱惑人心,連神都無法抗拒他的魅力。更何況他還很聰明,他不對付你,他選擇對付過去的你。對他一無所知,還不知道斬厄渡劫,白紙一樣毫無記憶的你。你說,你是不是應該快一點了?”圣君望著溯回鏡中的景象——原本心中只有戰斗和變強的蕭問水,如今卻一心陪著看上去修為極為薄弱的妖修孔雀。他似乎還記得自己不能有情,對姬清的態度很冷,舉止極為克制疏離??墒鞘ゾ约河衷趺磿欢?,他這副樣子最多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果然,又一次去往域外戰場的蕭問水,這一次提早回來不說,道心有損、境界后退,受了重傷。到這一步,再掩耳盜鈴也該知道行不通了,人能騙自己,卻騙不過道心。蕭問水卻并沒有離開那個變得溫順親人的妖修,在外倉促療傷后,非但再也不去做日常的戰斗感悟了,更是帶著孔雀去尋找他的家鄉和親族。圣君瞳孔微顫,他這是要托孤!“真是令人感動?!笔降钪魈裘紱鰶龅恼f,“我看了幾日,他真是什么也不做,你就神魂顛倒了??上?,你強自隱忍傷痛,卻不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你為他擔憂的時候,他正想著怎么在你最不設防的時候,給你最后一擊!”鏡中的兩個人靠在一起,境界倒退、道心反傷的蕭問水再沒有掩飾,無論何時都抱著那個人,牽著那個人的手,就像每一刻都是最后一刻。十方殿主說話的時候,蕭問水捧著姬清的臉,目光專注虔誠,從他的額頭一路認真眷戀的啜吻而下。姬清閉著眼睛,華美疏淡的眉目,皎潔清澈,溫順信賴的任由對方一一親吻占有。十方殿主的聲音又冷又刺,一開始頗有興致看好戲的愉悅早已煙消云散。圣君伸手打破那鏡子的術法窺視,對十方殿主說:“你喜歡他?為何又要告訴我這些?”十方殿主神情微冷:“因為他錯了?!贝嗽捯怀?,十方殿主神色稍霽,揚眉勾了勾唇,“愛一個就要包容他的一切,寵愛他乃至于溺愛他,就算他犯錯,我也只會等著他一敗涂地之后,自己認輸。再替他解決一切麻煩。他所有的錯誤都是他的魅力?!钡⒉话?,他對別的人給予溫柔和真心。這一點,無論如何也無法釋懷,他有多愛這個人,就有多想懲罰這個人。他當然不會傷害這個人,他只會叫這個人看清楚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在他最絕望無助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赦免他一切的痛苦罪孽。圣君第一次淡淡的笑了:“聽聞十方殿主素來品行高潔,淵渟岳峙,深沉威儀。今日卻有些意外。不知是在下遺留的厄業,惹來了什么域外之物,還是冥主換了人做。你若敢當著他的面這么說,想來結果一定有趣?!?/br>十方殿主似笑非笑,沒有否認他對自己身份的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