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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誰也不曾走失在對方以后的生命里。沈綏邊聽著,便抬手拈去她發間殘花。忽而手背一熱,是葉欒握住了他的手。 他不經意松開指尖,紅得近似凄艷的花朵從他們之間翩然下落。葉欒吻了吻他的手指,自他從龜茲回到長安,她便發現沈綏原本光潔的手指上縱橫著不少細短的傷痕。有的是兵戈所劃,有的被韁繩磨破,有的脫皮處則源于干燥凍傷。 沈綏則安慰似的輕撫她的臉頰,不發一言。 攬住葉欒的腰,將她抱上自己的馬并圈在胸前,他一夾馬腹道:“走罷,回家去!” 多日后,圣人恩準,特允吳青央帶著陸璇的尸首離開。這兩人之間的關系是從今往后流言瘋傳的宮闈密事。李璽對這種后宮妃子與侍衛或大家公子之間的曖昧故事司空見慣,總之不是自己的妃子,便不以為杵。人也死了,沒什么好追究的。 吳青央在龍首山尾埋葬了陸璇后,沒有告別任何人,獨自永久地離開了長安。 多年后,葉欒回想起發生在長安的故事,總會想到這一對男女。該如何稱呼他們?用戀人?用情人?似乎都不合適。各中冷暖,只有他們自己清楚罷了,后來人再如何評價,也只是冒犯。 作者有話要說: 唯有雙更表達謝意 第54章 狐兔興 翌日,長安宮城北邊的禁苑中正有一場賽事進行地如火如荼。 縱觀整場,皇家馬球隊節節敗退,時不時有唏噓聲四起。李璽的臉色難堪無比,吐蕃人則舉起酒杯放肆大笑。 使臣神情倨傲,掃過一眼對面的大周官宦道:“我吐蕃使臣團二十年前來到大明宮時,你們的馬球隊還是很驍勇啊。我記得有個金吾衛即使被摔下來也不忘踢一下我們馬的腳踝,害得我們當時就輸了一局?!?/br> “現在,怎么看這些人都沒有熟面孔了?盡是些優柔寡斷、毫無血氣的男人啊。大周任用官宦,”他看了眼著文官服飾的葉欒,“尤其是文官也太無男兒豪邁之氣了,怎能代表大周帝國的威風” 沈綏的指腹輕輕摩擦腰邊佩劍的劍柄,身姿挺拔,道:“世上有千萬種人,男兒亦各有姿態。某以為閣下以豪邁血性論男子,實在是偏狹如吐蕃國土一般?!?/br> 李璽一個沒忍住,聽到以國土狹小比喻人心時猝不及防笑了出來。心中默念大國威嚴,君主風范,但這些假正經都在此等犀利前不設防備。 葉欒認出那吐蕃使者,就是在長廊上向自己問過路的那一位。初見他時,便覺得此人心機深沉,多不懷好意,果不其然。 “女子可騎馬蹴鞠,男子可描妝作舞,這便是我大國風范,包容性與多樣化的見證。不然,你們更不可能坐在這里?!鄙蚪椩仍诟鞣N宴會上都少有說話,今日為一事同吐蕃使者辯論,也是少見。 葉欒拈起酒杯,袍幅下的嘴唇微勾。在他心中,男女的定義并非幾個概括性詞匯就可以作總。就像葉欒一樣。 努爾巴赤似乎對大周官員有種出奇的不滿,他還在明里暗里點評著在座官員,借著馬球賽將贏的勁頭自是狂傲無比。 馬球比賽繼續進行,換了人之后情況仍然未有好轉。這時沈綏在李璽的示意下悄悄退出,葉欒與他對視一眼,都知道了對方心中所想。 第二局,大周馬球再敗。李璽站起來向眾位舉杯,語氣僵硬地宣布暫且休息。吐蕃人舉杯來,那得意模樣倒像是這酒在祝賀他們一樣。 皇家威嚴,他的體面哪。李璽不時望著球場大門,像在等待誰。 努爾巴赤雙眼一瞇,道:“大周陛下,這馬球賽再不開始,太陽就落山了!難道金吾衛中沒有可以再戰的人選了嗎?” 終于,一行人馬向場地奔來。李璽欣喜若狂,立即下令比賽開始。為首之人駕棕紅大馬,皇家衛隊華麗嚴整的裝束愈發顯出他的英氣。 甫一出現,場上女眷不覺輕呼出聲,再看李璽身邊,果然早已沒了沈綏蹤影。 彎腰、伸臂、揮桿,那匹棕色馬早與他釀成了良好默契,每個動作都流暢干練。忽而一吐蕃騎士調轉馬頭,向正準備揮桿擊球入洞的沈綏踏去。 馬蹄高抬,嘶鳴聲尖利入耳。眾人霎時屏息,有雷霆砸心之感。就在這時,不知從哪來的一桿狠狠打中馬腳踝,馬受痛回縮,但后退蹬于原地來不及收回,連同馬上之人一個翻滾,徹底跌倒下去。 他們看清了揮桿的那個人,也可以說沒看清,因為她戴著面具。一張黑布裹住頭發,臉龐則被市集上皆可買到的那種鬼怪面具遮擋。 鬼怪面具在一個穿皇家護衛服的人臉上,說不出的奇怪。一鬼怪一□□,迥異的風格,好像形成某種震懾。 “打!”葉欒的聲音很低,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聽得沉鈍一響,馬球在地面迅疾滑動沖進一個掛著網攔的小洞。一桿進球,李璽站起來歡呼。 內侍適時地高聲大喊,“中了!皇家馬球隊振我朝威風!” 方才喝了酒,此刻有用不完的豪情熱血,那就展示給吐蕃人看罷。 局勢越來越微妙,皇家馬球隊仿佛起死回生一般,任吐蕃騎士怎么闖也不容易將他們分散,好便于自己尋球傳球,那球也跟著聽了他們的話似的,始終在他們桿子里輾轉往返。 戴著面具的那個人,出手狠辣犀利,屢次阻撓他們,絕對是個打馬球的老手了。努爾巴赤向騎士瞇了瞇眼,他們也開始擔憂忐忑起來?;ハ嗍惯^眼色,再若無其事投入比賽中。 一人趁著馬奔時的顛簸,快速從懷中摸出了什么物事,扔在旁邊地上。而后面,葉欒正騎馬過來。 馬蹄陷入鋒利無比的鐵針,它奮力嘶鳴一聲抬起前蹄,葉欒立馬察覺事情不對,掃一眼場上的吐蕃人,這時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算計和輕蔑。 那邊沈綏時刻注意著葉欒,發覺不對勁要向她趕來時卻被吐蕃人重重包圍。葉欒向他飛快遞了個無礙的眼神,然后勒緊僵繩,抱住馬脖,已經做好了摔下準備。那馬卻突然放下前蹄重踏地面,并不斷向前奔跑。 一只馬尚且如此,她又如何?葉欒心中微酸,幾乎動用了全部力氣趕到攜球四奔的吐蕃騎士處,電光火石之際以極其剜酸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