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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葉欒:看破不說破。 第37章 大廈傾 李徽隨意翻了兩下,順手甩給身旁宦官。葉欒看在眼中,只是微微垂眸,一切思量都被隱藏在眼睫下了。 臣子們被壓低的議論聲在殿內聽起來也有刺耳的回響,完全失了平日秩序。李徽正緩步走回高臺,卻在最低處白玉臺階跌倒?;鹿偕斐鍪?nbsp;竟在扶與不扶間猶豫起來。底下人又是一頓搖頭。 他撐著臺階,全身如散了架半坐著。雙眼無神,呆愣愣地盯著從殿門照進來的光。 袁濂上前彎腰,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一手抵住他的背將他上拉,但李徽只是屁股離了一下階面,之后端坐起來一動不動。這畫面看來,滑稽又諷刺。 “給你吧?!彼橗嬐耆Я祟伾?,嘴唇微動發出聲音,與一個受了驚嚇的小童無異。 “陛下說什么?”袁濂的耳朵靠近他,嘴角卻憋不住笑,露出了牙齒。 李徽緩緩轉過頭,目光觸及他的耳朵時突然發了狂,嘴一張咬了上去,狠狠地撕扯,血珠子顆顆掉落。 袁濂大叫,再不顧得憎惡已久的君臣之道,不停推搡擊打他。臣子們一鍋亂,卻誰也不敢早上前一步制止這場戲劇。 謝禹舟在隊列最里側,至始至終,只有他始終保持端站謹嚴的模樣,不發一言。臉上倒落陰影,沒有人注意他,誰知道他又在注意誰。 許程從地上爬起來,賣力把這位“發了狂”的一國之君推開,李韞之飛快上前支住他才不至于跌倒。袁濂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臉痛苦,不知誰大喊御醫,沈裕章氣沖沖走近隊列中給了他一巴掌。 當今陛下,是因他剛才咬破耳朵的人才登上帝位,這在朝臣中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實?;实蹮o實力,不過是權臣cao縱權力的傀儡,這也是眾所周知的。被打的戶部官員把臉撇向一邊,嘲諷在眼底如同閃不斷的冷芒,要不是沈家樹大根深,他們本該同葉家一起毀滅的。 “看來陛下病深入皮,待臣請來淑妃娘娘侍奉陛下,請陛下移駕好生休息罷!臣自會擔當起監國大任的!”血從指縫里流出,蜿蜒成細細的筋脈。御醫趕來,大殿又顯得擁擠了不少。 葉欒旁觀多時,終于眼神不經意掃過了某角落。大紅朱漆柱子旁,一名侍女端的盤子上赫然是一條長鞭,把柄處捆著紅繩,正是陸崢的那條。她思索片刻,以過分平靜的語氣說出某個駭人聽聞的事實:“倘若陛下,今日不予你監國大臣之位呢?埋伏在殿外的士兵是否會即刻沖出,斬殺異己,要挾陛下,血洗含元殿?” 袁濂雙眼一瞪,心臟卻開始不受控制地亂跳:“葉郎中好詭譎的議論,自身滿腹陰謀論,莫亂搬出去誣陷他人!” “陸將軍今早應當來上朝的,現在卻不見人影。袁太尉一定知道,他去了何處吧?”謝禹舟走出隊列,站在葉欒身側,對李徽遙遙一揖。 “傳?!崩罨論]一揮袖子,抓著李韞之的手臂站得搖搖晃晃。 沒過多久,另一內侍急匆匆跑來,因太過緊張害怕被門檻絆倒,他的身子撲落,大喊道:“殺人了!殺人了!” 此刻,無一兵一卒的動靜,只是一名被嚇得渾身發抖的內侍在大呼小叫,臣子們個個瞪大了眼看向他。就在這時,喊聲從四面八方涌來。 一群兵卒揮舞長矛跑來,突然另一群朝他們涌過去,看不清是否觸及,只知立時便噴出鮮血。 幾個兵卒關閉殿門,光線被壓縮至一條縫后完全消失。眼不見外邊血腥殘忍,耳聞呼喊卻驚心動魄。 “外邊是誰的兵?”李徽一下子蹦直,兩眼直突望著大門,身體不住后退。 “陛下,是您的兵,這天下的百姓、士人與兵卒都是屬于您的。不過有人妄圖篡位,”葉欒直指袁濂,褪去平靜溫和,滿身皆是氣勢,“早早地令自己的私兵埋伏殿外,不管陛下今日給不給這個位置,他都會以武力直接要挾皇位!” 袁濂氣得渾身發抖,跑向她大吼道:“你胡說!外面是誰和誰我根根本不知道,難道不是你們的伎倆要扳倒我嗎!” 他離近了,越看那張臉,越覺得面目熟悉,這種熟悉讓他怒火中燒,突然他揚起了手。風颯颯如割,葉欒尚未反應過來,袁濂的手掌就停在她的額角。耳邊響起沈綏的聲音:“袁太尉,自陛下上位以后,無辜死去的朝中大臣們和衰落的世大家族多半拜你所賜吧。今日,你還想傷害一個禮部郎中不成?” “沈綏!”“是沈都護!”“他不是去安西都護府了嗎?”突然出現的沈綏令所有人猝不及防,原本受了驚嚇囤藏一起的冠冕臣子們,這時又開始議論紛紛。 “好在陸將軍沒有受你鼓動,我想不消片刻,你府上私兵的頭顱,便齊聚廊下了?!?/br> 袁濂雙眼鼓滿血絲,他先是疾走,最后直接快跑。他在眾人注目下打開大門,開始分辨,那些到底是不是自己圈養的私兵。結果真的是,他不敢置信。 正在揮矛的士兵看見他完好無損地走出,以為大功告成,丟掉武器,剛呼出一個“吾皇萬歲”的“吾”字,便被策馬趕來的陸崢一箭射穿。 接著,陸崢的箭對準了他?!澳阋獨⑽??你膽敢殺我?讓你當上將軍的人是誰,你忘了嗎!”他快走下臺階,也不顧飛矢亂竄,只知道今日兵亂換來前功盡棄。 陸崢悶聲不語,然而弓已拉滿。若不是為自己困在深宮的jiejie,他又豈會投靠袁濂求得官運直升?他嗤了一聲,又吐了口唾沫,血從袁濂胸口泅出,箭離了弦。 滑稽且倉促的落幕,這個扎根周唐王朝的武大臣,在消滅與己不容的其他臣子后,即將由野心唆使趨向高位時,于這年二月第一個早晨,突然被亂箭射死。李徽據沈綏的建議,將他如同多年前對待御史大夫那樣,尸體被拖去了西市斬首。 一場興頭上的討伐因皇帝的身體不適被匆匆截斷,李徽被扶進內室,血腥味順風涌進含元殿,重新排列好的臣子們聞見這氣味不由打了個哆嗦。 沈裕章緩緩走上前,穩住場面,表明態度道:“jian臣逆賊的下場,便是外面那副模樣。良禽擇木而棲,這是我們都曉得的世故,卻不是你背叛的理由。有些臣子們,心術不端,只謀上位!即日起,著禮部侍郎李韞之為從三品大理寺卿,徹查朝內結黨營私,禮部郎中葉欒替侍郎之位?!?/br> 人人自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