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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大悟,縮回了脖子。 這里邊,葉欒吃飯不是最快的,但吃飯最少,不知道她才吃了多少就放下筷子,對沈綏極快的低語了一句,“去去就回?!迸ゎ^又對店家道:“還有胡餅么?麻煩包一下,馬上帶走?!?/br> “客,您稍等?!迸芴玫霓D身進了后廚去拿東西。 途徑瀚安縣的這條路并非前往關內道的最好選擇,但葉欒主動提議過,又有此番舉動,他便想,葉欒在這里有故人。 葉欒獨自一人帶著胡餅,離開了喧鬧地帶,折入曲曲折折的狹窄山路。山間樹木茂密,橫斜探出的枝丫極易勾住行人發髻。借月光尚可分辨腳下,她一路扶著樹枝慢走,終于發現了前方屋舍中透出的微芒。 她伸手按住了門栓,似乎原本是要直接推門而入的。她在門外站了片刻后,卻敲響了門。趿拉鞋子的聲音從門里傳來,開門人是個身形高大的男子,眼下青黑一片,胡子邋遢,不修邊幅。他先是看見了葉欒手里的胡餅,一把拿過來,道:“來干什么!要錢?沒有!” “我是來看靜娘的,”葉欒瞥了眼他手上斑駁的血跡,“還在和別人賭?小心丟了性命?!?/br> 葉三長得比她高得多,聽見這種話恨不得直接拿鼻孔懟她,氣憤道:“那是我母親,不是你母親。還有,我賭不賭跟你沒關系,”然后讓開一邊,“進去?!?/br> 一婦人坐在油燈旁做針線,見葉欒越走越近,把手里東西輕輕放下了,輕輕嘆了一聲。 似是親友卻充滿著隔閡,旁人光看著很難推測出她與這一家人的關系。葉欒行了個揖,道:“靜娘,我已辭去縣丞職務,今晚路過此處特來告別?!?/br> “告別,你要去哪?”靜娘站起來道,眼里的擔憂不像有假。倒是葉三,捏住葉欒肩膀道:“知縣沒了,縣丞你也不當,還想拋棄我們往長安去?我們以后的生計可怎么辦?你個白眼狼,這么快就忘記了我們家當初是怎么把你從長安領回岷州的嗎!” 葉欒抓住他的手,撇開道:“你已將近廿五,卻未曾科舉未曾謀差,鄰家姑娘個個瞧不上你。還不思悔改,像從前一樣指望著我來養你。你在外面欠下的一大筆賭債,我用朝廷俸祿替你還,靜娘還得在燈下cao持謀求生計。你捫心自問,到底是誰泯了良心?” “別說了別說了?!膘o娘急忙走上前,攔住額角青筋畢露,即將要往葉欒身上揍的葉三。 “娘,若不是她,我們家行商行得好好的,本來還算富裕的日子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她就是個掃把星,我們家當初就不該收養她。讓她永遠是個黑戶,來路不明的賤種?!?/br> “災荒之年,支撐不下去的不止我們一家呀……”靜娘身體瘦小,擋在葉三前面就像薄薄一塊剪影。想到從前,眼淚直順著臉上溝壑流下來。 說來也巧,他們家也姓葉。九年前,他們在長安經商時,家中祖母遇見了渾身狼狽不堪的葉欒,聽葉欒說自己雙親盡失,無依無靠,但眼淚都不曾有過一滴。這般倔強模樣讓老人想起自己英年早逝的長子,不免心生憐惜,便把她帶回家中撫養。 葉家祖母幫她擁有了一個新的身份,讓她入了戶籍。從此知曉葉欒為女兒身份的,也就那位老太太罷了。 “我阿婆是在你入我們家門第二年就死的。鄰里都說她老人家身子硬朗,還可以再多活幾年的,就是你,給我們帶來了霉運!”阿婆的死因人盡皆知,明明是那些逼葉三還賭債的惡棍直接奔到家中亂打亂砸,讓老人受了驚嚇,當夜就一病不起。 葉欒無心多言,除了阿婆,她與其余人關系并不太親密。阿婆死后,也是自己在別屋居住,為別人幫差抄書得來錢財支助。她未曾多用他們一分,但葉三這時候卻以“親人”之名,要求自己支撐他們的生計開支,為他償還債務。 取下自己腰間的囊袋,葉欒交到了靜娘手里,言簡意賅道:“債,我已替葉三還清,勞您往后對他看管嚴格些。這些錢夠你們用一陣子了,出于您的情面,我往后會再寄些,但也就僅此而已?!?/br> 靜娘握著錢袋,舉起袖子拭淚的模樣有些凄艾,她說:“你走吧?!比~欒點了點頭走出房門,身后還不斷傳來的叫罵聲。 祖母對她的恩情,終于由她徹底償還到了這對母子身上。從此便兩不相干。 夜色完全的籠罩了下來,前路不好辨認。她抿著唇,只管往前走。地上枯葉被踩碎的聲音襯得山谷愈發空寂,聽來讓人心慌。前方突然傳來另一道踏碎枯葉的響動,葉欒停了下來,看著那里。 “跟他們告別過了?”明明很暗,但沈綏還是準確無誤地朝她走了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腰,被葉欒躲開了。 沈綏收回手,背在身后道:“把錢都給他們了,這一路上,你不得不靠我了?!?/br> 寄人籬下,葉欒不置可否,道:“蒙郎君好心,某有機會必當報答?!?/br> “你已經對我說過不少次報答這種話了,你自己想想,欠了我多少?”葉欒無法回答,心中隱隱有苦澀之味彌漫開來。 沈綏好像知道她的情緒,正走在前面,回頭看了她一眼,笑了一笑道:“所以,你我之間不必再說報答與感謝,要真論起來,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br> 葉欒好像聽懂了他說的話,他要提醒自己的是,他們之間日益增生的羈絆牽連。順理成章,順其自然,一切在她還沒有回過神來之際,就變成今天的局面了。 回到年久失修的客棧,這里才是被秋意浸濃的地方,潮濕的地板踩上去吱呀作響,接合不牢的板塊之間透出樓下的燈光人影。 葉欒靠在外面走廊的圍欄上向遠處看,竟找不到她還能認出的任何一處。忽而想起一些事,葉欒轉身走過去敲隔壁房間的門,無人應答,她皺了皺眉后推門而進。 一只白鴿撲棱棱翅膀從沈綏指間受驚了般突然騰空向遠處飛去,沈綏緩緩轉過身,指間一卷紙。他細細碾開,掃了一眼便合上,道:“皇上下了召令,平楚縣很快就能得到你在萬民書中要求的東西,”他將紙遞給她,“還有件事?!?/br> 葉欒接過,這張紙上分明還寫著:“皇上革除宋邦,將親命葉欒為知縣。聞葉欒已離開,便暫時未有處置?!蹦抗庀乱?,署名正是“李韞之”。 她卷好紙,還給沈綏道:“多謝?!?/br> “有什么好謝的?!彼狡降卣f出口,走上前推開窗戶,萬家燈火撲入眼簾。 “謝謝你讓我知道?!彼镜霉P直,雙眼看見沈綏一縷一縷飄起來的頭發。沈綏的手指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