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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盟這個責任。這是父親的……遺志。她是個頭腦冷靜的女人,從小接收到的教育讓她明白自己該做怎么,要如何做。在周祺然無意間給她帶來巨大的底氣之后,她便大刀闊斧地展開改革了。而預想之中的阻礙,半分都沒有。如今長老們可生不起半分反抗的心思——縱然宮紅月本人不夠強大,但是一來她接收了散修盟的傳承,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散修盟盟主;二來,那似乎是站在她那邊的天樞真君與無名老者,不論哪個,都是他們抗衡不了的強大。過分強大的實力,本身就被賦予了可以蠻橫行事的特權。這邊是修真界的通識。“嗤?!?/br>秋博宇在接受駱元白的教導,周祺然倒是落了個空閑。無聊著在寧陽城晃的時候,他看到了暗地里在哭的宮紅月。宮鳴的死亡,幾乎已經是成了定局的事情。連駱元白那老頭過來了,察覺到宮鳴的情況之后也是搖搖頭。救不回來,沒法救。若是重傷什么的,還能尋些“活死人rou白骨”之物,但是宮鳴流失的是他的生命,就像是底部破了洞的桶,不管怎么往里倒水,最后都要流干凈。再厲害的修士,也做不到真的復活一個人,那是神的工作范圍。宮紅月的回歸和成功接收傳承似乎讓那父親放了心。風燭殘年的老者摸著女兒的頭,安詳地閉上了眼睛。修士逆天修行,不入輪回。一旦在修仙途中隕落了,三魂七魄便會散盡,徹徹底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有所得,便要有所失。獲得了可移山填海的強大能力,若是什么都沒有付出的話,那也想得太美了吧?看著宮紅月黯然神傷的模樣,他忍不住道了聲,“沒出息?!?/br>周祺然沒有掩飾他的話語,宮紅月立時回神,將悲傷收斂起來,恭敬地道,“天樞真君?”周祺然沒有回答,悠悠然地倒在小舟上?!懊髅髂隳堑矝]怎么護著你,現在倒是如此真情實感地傷心,‘原諒’就那么廉價?”宮紅月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周祺然會突然說這種話,囁嚅了一下,而后神色堅定,“即便如此,他也養育我長大,傳授我知識與功法。因為我自身不足而遭受的挫折,不該歸在他的頭上?!?/br>“他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又何談‘原諒’?”面對周祺然,她沒有反抗的膽量,為自己的父親辯解差不多就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哪怕只是這樣,她也覺得心跳加快,如鼓一般咚咚作響——那是恐懼。周祺然掃了一眼,這女子分明已經周身都在顫抖了,但還死咬牙站直身體,不愿意露出怯態。“照你這么說,那為人父母,豈不是準備些吃食和功法就能讓子女感恩戴德了?”周祺然嘲諷道,“畢竟一切挫折,一切不滿,都可以歸為‘自身不足’啊?!?/br>天樞真君是個不走尋常路之人,他有著驚世駭俗的想法。這樣的傳言一直在東域修士之中流行著。之前宮紅月只是覺得天樞真君行事有些隨意,對待秋博宇的態度有些怪怪的。如今她算是真的體會到了他不走尋常路的程度。他以鄙夷的語氣說出來的那些話,不正是修真界公認的常理嗎?凡人家庭另說,修士修行看個人,父母過分愛護可能會毀了好苗子。且不說大多修士自己也要游歷閉關,陪伴子女成長的時間很短。這樣的大環境之下,如她這般的修士子女,大多是獨自成長的,一旦遇到挫折,如散修盟內對她繼承散修盟盟主之位的質疑之聲,都會認為是自身的不足。做得不夠好,所以要更加努力一些。“那……那真君……”不是所有人都有秋博宇那般面對元嬰真君還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質,更何況宮紅月心知肚明自己現在是在借天樞真君的勢進行散修盟的改革,萬萬不能得罪天樞真君。宮紅月不敢去反駁質疑周祺然的那些嘲諷,只能弱弱地道,“可是……父親已經走了……真君您難道就沒有經歷過親人的離去……”話未說完,宮紅月便看著周祺然突然陰沉下來的臉色,恐懼讓她失了聲,呆立在那里。“這種事?”周祺然面色陰沉,宛如萬年化不開的寒冰,盯著宮紅月的眼神仿佛要將其冰凍,“一個兩個都這樣,這種事很值得哭嗎?”當年也是這般。公園的長椅上,女孩子不斷地哭著,旁邊的青年沉默著,而后道:“這種事,很值得哭嗎?”不過是有些人走了而已。后來所有人都走了的時候,他也沒哭。沒必要。那種廉價又多余的東西,并不能挽回什么。情緒被勾起時,突然有一股壓力籠罩在身上,周祺然瞥過去,發現是那喜歡裝模作樣的老頭。“呵,天樞小友,你都把人家小姑娘欺負哭了?!瘪樤仔π?。“清元大友你就老老實實回去教你的徒弟去?!敝莒魅黄沧?,“放養了那么久,你這個師尊還真是好意思啊?!?/br>被駱元白這么一打擾,他的情緒也稍稍恢復了一些。“秋小子的天資很不錯,讓我這個師尊都當得有些慚愧了?!瘪樤邹哿宿酆?,笑呵呵道。同時他不著痕跡地將宮紅月隔離開,讓她避免遭到天樞的威壓壓制。“慚愧就慚愧唄?!敝莒魅缓叩?,“就沒看你露出過慚愧的表情?!?/br>“也不用這么說嘛?!瘪樤咨裆p松,接著道,“說起來,天樞小友,咱們都認識這么久了,那當年的解毒丹……”“有事,再見!”周祺然聽到這個開頭,立時作勢要離開。甚至在離開前,他再補了一句。“再也不見!”說罷,就像是逃跑那般離開了原地。這都多少年了?!老是糾纏這個問題煩不煩?。?!駱元白看著周祺然離去的背影,笑得高深莫測,看得宮紅月都呆了,不知道是怎么個情況。隨即駱元白意識到宮紅月還在場,便沉下身來,重新踩在地面上——習慣了御空與各種代步靈器,駱元白反倒覺得腳踏實地反而有幾分樂趣。他來到宮紅月面前,態度溫和,不似一個修為高深的修士,倒像是個鄰家長者,“天樞小友一向是那個性格,不過并沒有壞心?!?/br>宮紅月立時反應過來駱元白是在寬慰自己,忙道,“我很感謝真君的寬慰?!?/br>“哦?”駱元白似乎沒想到宮紅月會是這么個反應,便來了些興趣,問道,“你覺得那是寬慰?”“前輩,實不相瞞?!币驗橐恢辈磺宄樤椎臏蚀_修為,宮紅月不敢隨意稱呼,只能以“前輩”二字來稱駱元白?!爸拔页鐾饴潆y,幸得真君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