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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很歡快的曲調,卻硬生生被唱得宛如喪鐘。那支童謠施停泊沒有唱完,因為唱到一半奚羕淵的手垂了下來,打在他的手臂上,很疼。第四十四章執迷科(十一)雨下得很大,比中州大得多,沖刷得施停泊睜不開眼睛。他愣愣跪在地上,跪在奚羕淵遺體面前。奚羕淵臉上的血水被沖刷得很干凈,嘴角微微勾起,不知在笑什么。在他們面前,是一間小院,已經破敗不堪,顯然很久沒有人居住了。施停泊看了那間小屋一會兒,又低頭呆坐一會兒,突然一按佩劍站起來,御劍回到中州,玄暉門仙府所在地境。在兄長清點玄暉門所有秘術之前,他發瘋一般在玄暉門藏書閣里東竄西跳,一本本厚得如磚頭一般的典籍翻過去,找出并記下了易容術和起死回生術。有一句話,兄長時常在對他說:“人生得一摯友足矣?!?/br>施停泊滿臉淚水,嘴角駭人地勾著:“可我不知足,我既要光明道義世人敬仰,又要知己知彼的摯友,所以……”所以誰也救不了他了。付朝言聽得心情凝重,不知作何反應。許久他才道:“可您……也不該害無辜的人……”施停泊搖頭,笑道:“也正因這個,看透了修真界中人何等涼薄。我在此四年,害人近二十,有誰管過嗎?有誰過問過嗎?沒有!只要不傷到修真界,隨他人的性命如何!這就是那些自詡正義之人的嘴臉!”山的另一邊就是修真界聚會之地,可沒有一人對此慘案有任何插手。施停泊是很想要有人來插手的,或者說,有人來救救他,哪怕直接一劍殺了他也行。盼了四年終于盼來了,可真正遇上了,他又不愿了。早與死人沒有分別了,他也不是怕死,只是不甘殺了這么多人,仍沒把奚羕淵招回來。他的魂魄,無影無蹤,無處尋覓。付朝言倒吸了一口氣,難得由衷地傷感起來。云止奐低著頭,又默默把視線轉向那間小屋。似是擔心付清歡有什么危險,他走了過去。剛走到門口,屋內一亮,付清歡一手捧著千聲泠一手舉著火符,滿面迷茫,與云止奐打了個照面。云止奐微微皺起了眉,伸出手想去安撫,又不知怎么安撫,手停在半空。他看見付清歡身后跟著的那縷魂魄,忐忑問道:“都知道了?”付清歡點點頭:“知道了?!?/br>云止奐嘆了口氣。此時施停泊看見了付清歡身后的奚羕淵,一時愣住。奚羕淵看看天,無奈道:“怎么又下雨了,我其實是很討厭雨天的?!?/br>施停泊問道:“你……你沒有消散……我一直招不到你的魂魄……是你不想活過來?”“船兒,”奚羕淵道,“你饒過自己吧?!鳖D了頓,又道:“最后也算是救了你一把了……我該走了?!?/br>施停泊怔怔看了他許久,突然“噗”一聲笑了出來,那個笑容,蘊藏了太多情緒,悔恨,痛苦,無奈,還有歷經風雨后許久不見的輕松。付清歡不知該怎么去描述,只覺得惋惜。才二十幾歲,被這些事情攪得心神不寧,乃至失了心。奚羕淵笑了笑,神情輕松許多,對幾人行了一禮,在雨中消散了。付清歡看著他原來站著的方向,久久沒有回過神。忽然頭上一重,有什么東西蓋了上來。他一抬頭,發現是云止奐伸手給他戴上了斗笠。雨還沒停。付清歡怔了怔,心頭一陣顫動,他垂下眼眸,低聲道謝。云止奐不言其他,轉頭問施停泊:“現下如何?!?/br>施停泊似是還沒緩和過來,他發了會兒愣才站直了身子,看向小屋,輕聲道:“下葬,燒屋,回去領罰?!?/br>散麟宗這樣清正的家族,倒不必擔心會護短。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該懲罰。因而云止奐沒有過多說什么,只點了點頭,對付清歡道:“回去吧?!?/br>“且慢?!笔┩2唇凶∷麄?。付清歡有些迷茫,不知他還要說什么。施停泊神情復雜地看了付清歡一會兒,問道:“你……真的不認識祁景瀾?”付清歡搖頭:“不認識,您發現了什么嗎?這樣問?!?/br>施停泊蹙著眉,看了云止奐一眼。后者領會,對付清歡道:“你們先回去休息?!闭Z氣竟十分溫柔。付清歡還想說什么,付朝言也勸他:“回去吧,煞氣未清又淋了雨,得好好休息?!?/br>付朝言這么說了,付清歡只得點頭與他先下山回去了。不知那施停泊與云道長有什么話要說,看起來似乎與自己有關?明翚宗的祁景瀾,究竟是什么人物?付清歡思索了一路,剛到山腳,眼前突然出現幾道劍光。付清歡抬眼,看見了一行月白色勁裝的修士。他戴著斗笠,又是晚上,瞧不真切,只聽那為首的青年道:“方才這里有劍光出現,是有人在打斗嗎?”付朝言應了一聲:“誤會一場,已經沒事了?!?/br>那修士不理會他的話,上下打量他一番,問道:“你也在其中?”付朝言有些尷尬:“是?!?/br>“請出示你的佩劍?!?/br>付朝言一愣:“為何?”那修士不答,舉劍作勢要攻來,付朝言忙拔劍擋了回去,一道冰澄澈亮的藍色劍光漂亮地擊回攻擊。那修士本也無意攻擊,看清了付朝言的佩劍冰翎,對身后的另一修士道:“帶回去?!?/br>幾個人立即上前去抓付朝言,付朝言驚呼:“干什么!”“勞駕您跟我們回去!”付朝言覺得莫名其妙:“憑什么!”自然不從。問了幾遍無人理睬后,他索性與他們對打起來,付清歡在一旁看得心驚,寡不敵眾,眼看付朝言要輸,他不顧自身煞氣,強行運作靈力,以棍代劍欲上前應戰。為首的青年眉毛一挑,將其駁回,付清歡閃身躲過,還未站定,喉嚨一陣腥甜,吐了一口黑血來。“表哥!”情急之下付朝言叫出一聲臨安話來,語調和音調聽起來極為滑稽,若在平時付清歡一定會笑出聲,可眼下他卻什么也反應不過來了。那幾個青年修士不費多大力氣就把付朝言帶走了,付清歡捂著胸口,眼前恍恍惚惚什么也看不真切,大腦一片空白。他扶著一旁的樹站起來,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幾步,腳底一滑又摔倒在泥潭里,雨水泥水濺了一臉。冷靜,冷靜下來。他默默念道。朝言被帶走了,被什么人帶走的?付清歡心里默默回憶一下那一行青年的裝束。月白色勁裝,衣上的花紋瞧不真切,但依稀能看出是金線和銀線摻在一起繡的,圖樣似乎是一只長尾鳥。付清歡抬手擦了擦嘴角,手背立即黑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