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低下頭，“我都遇著他了……”

要是沒遇見南星他或許真會跟哪個姑娘在一起，搞不好還能順順利利結個婚生個孩子，但是遇著了，就不能當作沒見過。

老媽看了他很久，笑了一下，笑容很勉強：“我知道了，你上班去吧，你爸他……你給他點兒時間吧?！?/br>
徐北猛地鼻子一酸，眼淚一瞬間就要涌出來，被他生生憋了回去。

“媽，對不起……”他狠狠攥著手指說。

“這事兒也不全怪你，你是個大人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老媽搖搖頭，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問了句，“那孩子……好么？”

“好，”徐北噙著眼淚笑了一下，“挺好的?！?/br>
“那就好……”老媽拍拍他的胳膊，“去吧，別遲到了?！?/br>
老媽的態度讓他心里松了一半，從酒店出來總算沒像前一晚上那樣壓抑了，車開到半路劉斌發了微信問情況，他戴著耳機給回了條語音，劉斌半天回復過來一句：“咱媽太好了?！?/br>
大概都是老師的關系，老爸老媽在他成長過程中表現出的接受度一直挺高，在學校里看夠了學生的各種狀況，對自家孩子就寬容多了。

一整天劉斌都是隔一會兒就給他發條微信視頻，實況直播他跟老爸老媽的動向，去山上轉了一圈，去噴泉公園了，去寺廟了，徐北每次點開都先找老爸的身影，老爸精神不錯，就是臉上沒表情。

周桐的案子告一段落，就等法院判決書下來了，徐北寫了兩千字總結報告給老任交上去，然后開始準備新一輪的連環開庭。

下班的時候老任過來說何慧擺了局問他去不去，徐北笑了笑：“我決定以后還是少跟當事人吃飯什么的?！?/br>
老任看他一眼：“你指桑罵槐呢？”

“哪兒能，”徐北邊說邊走進電梯里，“我跟我自己說呢，我師傅以前總叮嚀我都沒上過心，還是得聽老人言?！?/br>
老任皺眉看看他，又扭回去盯著電梯門：“呵呵?！?/br>
出電梯的時候徐北嘴角翹了翹，輕飄飄丟下一句：“您跟何阿姨越來越像了您知道嗎？”

說完也沒看老任的臉，直接開車走了。

他先在醫院旁邊買了晚飯和一些水果，想了想又挑了一盆綠竹抱著上了住院樓，從電梯出來就撞上李格正趴在護士站臺上寫著什么，他走過去嘿了一聲，李格看到他愣了愣，接著就笑了。

“你快進去，”李格說，“我媽醒著?！?/br>
徐北愣了兩秒，幾乎是狂奔進病房，又怕嚇著奶奶，在病床前面急剎住了。

床頭被搖上去了一點兒，奶奶靠在上面，不過角度太低，不抬起身也看不到床邊的人，徐北把東西放到地上，慢慢走過去。

“小北？”奶奶看著他，嘶啞著說了一句，“你怎么過來了？”

奶奶的聲音很小，說得也很慢，開口的時候帶得胸口傳出風箱一樣的聲音，徐北聽一陣揪心，好在精神看著還行。

“您過分了啊，”徐北盡量笑得輕松，“關鍵時刻就記得親兒子，我兩直接被忽略了?！?/br>
“就知道瞞不住，”奶奶笑了笑，眼睛往他身后看了看，很輕地說，“小南沒來？”

“來過了，您都睡著，”徐北轉身把竹子放在窗臺上，“我讓他今天別來的，晚上不是還出攤，我下了班閑著，過來跟您呆會兒?！?/br>
“罵我了吧？”奶奶無聲地笑了笑，朝他抬起手。

徐北坐下來握住她的手：“誰？小南??？”

“你倆都罵了吧?！蹦棠绦χf，聲音很輕。

“您也該說?！毙毂钡皖^給她揉著手背上青色的針印兒。

奶奶像是嘆了口氣，但沒發出聲音，看了徐北一會兒說：“最近累吧？瘦了?！?/br>
“??？我沒覺得，”徐北摸了摸臉，“瘦就瘦吧，讓我的臉更有棱角?！?/br>
“不好，”奶奶皺著眉，“骷髏架子?！?/br>
“嘿您這形容，”徐北笑了半天，“我就露了個臉就骷髏架子了?！?/br>
奶奶說話很費勁，說了一會兒精神就沒之前好了，徐北削了一個梨，切碎了喂她，也是吃了一點就吃不下了，沒一會兒眼睛就又閉上了。

“現在怎么說？”他走到病房外問李格。

“保守治療啊，”李格靠在墻上，臉上有掩不住的疲憊，“轉移的地方……沒法做手術，她年紀大，也受不了?！?/br>
“是不是拖久了？”徐北猶豫著問。

“也不全是，”李格搖搖頭，“醫生說了，肺癌早期不容易看出來，等CT能看到腫瘤那已經是中晚期了?！?/br>
“她之前一直咳嗽，我和小南以為……”徐北抿了抿嘴，“就是感冒沒好?！?/br>
李格沒說話，過了會兒才出聲：“你經常去我家？”

徐北看了他一眼，李格臉往一邊兒偏著沒看他：“還行，偶爾去?！?/br>
“你沒跟南星說吧？”李格突然問了句。

徐北愣了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不然早就跑來了，”李格以為自己猜對了，笑了笑說，“跟我媽那么好，好得都把我比下去了?！?/br>
“你這話什么意思？”徐北皺了皺眉。

“沒什么，”李格無所謂地撇撇嘴，“我挺感謝她的?！?/br>
“自己做不到位就別怪別人，”徐北眼神有點兒冷，“小南跟奶奶什么感情輪不到你這兒瞎猜，他也不圖你們家什么，用不著?！?/br>
“我也沒說什么，”李格扭頭盯著他，“你急什么呢?！?/br>
徐北看了他一會兒，又往病房望了一眼，奶奶已經睡熟了。

“過兩天不忙了我跟小南過來陪床，”徐北說，“你回家歇兩天吧?！?/br>
49

徐北說完就頭也沒回地走了。

他感覺自己還是對這個敗家仔白眼狼好感不起來，盡管現在看上去確實順眼了不少。

從醫院出來他直奔酒店，劉斌微信里說老爸老媽已經回去休息了，他挺想去試探下情況，但開到酒店樓下又慫了。

想了想他給劉斌震了個鈴，沒一會兒劉斌就蹬蹬蹬跑下來，拉開車門跳到副駕上：“行了你別上去了，都睡了?！?/br>
徐北看了他一眼：“已經睡著了？”

“睡沒睡著不知道，反正你爸一進門就躺著了，”劉斌看看他，“不過估計也睡不著吧，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br>
徐北沒說話，過了會兒又問了句：“我媽呢？”

“你別說，”劉斌笑了，“咱媽心態真是好，能吃能跑，路上還跟我聊電視劇?！?/br>
“嗯，”徐北忍不住也笑了笑，笑完又有點兒郁悶，“我爸可能真被我氣著了?！?/br>
“生氣太正常了，”劉斌瞥他一眼，“擱我我家老頭子估計得把我腿卸了，再把脊椎骨拔出來抽我鞭子?！?/br>
徐北聽得打了個激靈，皺著眉說：“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