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回試試，”南星枕在他肩窩里一顫一顫笑著，“下班過來吃飯吧?！?/br>
“要做好吃的？”徐北問。

“桂花開了，”南星閉上眼睛，聲音很輕，“我想喝桂花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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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徐北舒服得都快睡著了，南星推了推他：“走吧?！?/br>
“哎，”徐北皺起眉，盯著河面嘆了老長一口氣，“偷得浮生半日閑?！?/br>
不過再坐下去老任該打電話了。把南星送到胡同口，徐北開車回了事務所，老任辦公室門開著，他走進去看見老任正低頭擠眉揉眼做眼保健cao。

“老大？”徐北把車鑰匙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老任半天才嗯了一聲，閉著眼把手邊一打紙遞過去：“明早開庭?！?/br>
“行嘞?！毙毂苯舆^來打了個響指。

“挺精神啊?！崩先窝劬Ρ犻_一條縫，瞅著他。

入秋以后一過中午辦公室一片集體萎靡的場面，徐北在河邊已經瞇了一會兒，回到座位上時有種一眼望去眾人皆困唯他獨醒的感覺。

下午的時間都耗在了案卷上，都是之后幾天要開庭的案子，老任不愧是律界戰斗機，時間排得滿滿當當，有個下午兩點開庭的后面四點半點還跟了個簡易程序的案子。

想想未來半月都得在這種趕來趕去的日子里度過，他一邊感慨一邊又覺得莫名振奮。

要掙錢呢！

要買車呢！

到下班的點兒他沒耽擱地卷起案卷就走，天氣一涼胡同里遛彎的老頭老太太都少了，有也是老兩口一塊兒出來，偶爾能見著一兩對手拉著手。徐北瞧了兩眼，感覺這么一對比奶奶好像是有些悶得慌。

等買車了第一件事就拉著南星和奶奶去兜風！

“來了，”南星正陪著奶奶看電視，見徐北進來他起身說了一句，“吃飯吧?！?/br>
“等我??？”徐北笑著說。

“可不是，”奶奶笑著，扶著南星胳膊站起來，“早做好了，就等你?！?/br>
“下回別等了，給我留著就行，”徐北從南星手里接過奶奶的手，“我來吧?！?/br>
“嗯，”南星退開，轉身去了廚房，“我去端飯?！?/br>
“不用，”奶奶拍了拍徐北的手背，“門邊上有拐杖，我拄著就行?！?/br>
“是不是天涼了腿疼？”徐北皺了皺眉，“藥完了么，我跟小南再去買?！?/br>
“還有呢，”奶奶笑了笑，“年年都這樣，習慣了?！?/br>
徐北沒再說什么，奶奶自己拄著拐杖往院子里走，從后面看背都彎下去了，有些佝僂的樣子，明顯沒有夏天時候精神。

南星把院子里的燈打開，燈光不是很亮，照在碗里的桂花粥上，徐北盯著看了一會兒，慢慢喝了一口。

“好喝?！彼麤_南星豎起拇指，他平時不怎么吃甜食，但桂花粥里糖放得少，滿口都是桂花的香氣，喝到嘴里淡淡清甜。

“太好了，”南星說，“一鍋呢，都靠你了?！?/br>
徐北喝了三大碗，撐得飯也沒吃上多少，奶奶吃完就進屋去了，南星把盛飯用保鮮膜包起來：“給你留著一會兒吃?！?/br>
“為什么？”徐北疑惑地問，摸了摸肚子，“我都撐得不行了?！?/br>
“你當稀飯是米飯呢，”南星看他一眼，“一會兒就消化沒了?！?/br>
“有道理，”徐北點點頭，分析著，“真是奇怪，你說米飯也是米吧，為啥……”話沒說完，花壇里吧嗒響了兩聲，“什么聲音？”

兩人都愣了，南星走過去看了看，皺起眉：“沒什么啊?！?/br>
“我cao，”徐北扶著腰走過去，想了想，“不會是跑來了什么動物吧，貓？狗？”

“誰家貓貓狗狗是這個動靜?！蹦闲峭o奈地看他一眼，探出身子往花壇里看。

“總不會是老鼠吧?！毙毂币残⌒囊硪砩熘弊油?，又一聲吧嗒，這回直接砸在了他頭上。

南星愣了愣，借著燈光撿起地上的東西，慢慢笑了：“棗?！?/br>
“什么早？”徐北愣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樂了，“棗？我cao，真的假的？”

南星把另外兩顆棗也撿起來，在水龍頭下沖了沖，放了一顆在他掌心里：“嘗嘗?！?/br>
徐北還興奮著，眼看他把棗直接扔進嘴里咔咔嚼，有點接受不了：“你都不跟第一顆棗子說點兒什么嗎？”

“說什么，”南星把棗核吐在手心里，看了看，“你比去年甜？”

“……算了?！毙毂倍⒅掷锏臈椏戳艘粫?，咔嚓咬了半截，冬棗清脆多汁，清甜里帶著淡淡涼意，吃著挺過癮，他把另一半也扔進嘴里。

“什么時候打？”他擼起袖子搓了搓手，覺得最好現在就打。

“等會兒，”南星又回到花壇里，貓著腰不知道在看什么，半天才對他勾了勾手，“過來看?！?/br>
“什么？”徐北湊過去，然后慢慢瞪大了眼。

早先那幾株大的菊花鼓著苞死活不開，沒想到躲在劍蘭后邊兒最小最不起眼的搶先開了。

雖然很小，但燈光照著它的花蕊，花瓣上還沾著一點點露水，徐北覺得特別好看，他突然能體會語文課本里為什么會用“楚楚動人”形容花。

“今天什么日子啊，”他咧著嘴笑起來。

“今天日子是挺好的，”南星對他笑了笑，“要不要喝酒？”

“??？”徐北看著他愣了。

“桂花酒，”南星伸出食指，輕輕撥了一下那朵小白菊，“買桂花的時候老板熱情推薦，說是自己釀的?！?/br>
“那還廢什么話，”徐北覺得南星從周琦家出來后整個人都放松了，心情也看著不錯，他從兜里掏出手機，“先等等，我要拍照留念，怎么說也是我見到的第一棵活得菊花，之前就看過照片?！?/br>
南星笑了一聲，往廚房里走：“跟照片上有什么不同？”

“也沒什么不同，”徐北打開閃光燈，對著小白菊拍了一張，跟著他進廚房，“桂花酒甜嗎？要不要給奶奶嘗嘗？”

“嘗過了，”南星從冰箱里拿出一個小瓶子，“剛買回來就給她倒了一杯?！?/br>
“這么點??？”徐北看著他手里的瓶子，“這還沒一瓶可樂多吧?！?/br>
“這是白酒，你還真想當可樂喝??？”南星看他一眼，取了兩個小碗碟倒滿了。

“那算了，我也嘗一點點，”徐北對上次的二鍋頭還有些不能釋懷，接過小碟子聞了聞，“就在這兒喝？”

“你想在哪兒？”南星捧著碟子抿了一口，“院子里一邊賞菊一邊喝？”

“去你屋么，”徐北湊近他樂了兩聲，“能放心地耍流氓?！?/br>
“你現在也可以放心地耍?！蹦闲强此谎?，壓低了低聲說。

“這門都沒關萬一奶奶……”徐北說了半截愣住了，“什么意思？”

南星又倒滿了酒，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