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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一臉鄙視,感覺隨時會豎個朝下的大拇指出來。大概以為他在討姑娘歡心。徐北漫不經心地想。庭審正式開始,雙方代理人各自陳述案件事實、舉證質證后,迅速跳到法庭辯論環節。讓徐北有些驚訝的是,對方律師反應很快,功底不淺。南星對那些專業名詞和法條聽得一知半解,聽了一會兒就走神了,目光不知不覺落在徐北身上。跟第一次在家里遇見時一樣地自信從容,只是睫毛時不時急促地眨動兩下,徐北或許是有些緊張,但語氣動作絲毫沒有顯露出來,帶著少年人難得的沉穩。旁邊的位子上突然坐下一個人,南星一抬頭,劉斌的臉正對著他,豎起食指:“噓?!?/br>他點了點頭,感覺身后又坐下了兩個人,他回頭看了一眼,都沒見過。庭上已經開始宣讀錄音證據的鑒定結論,內容和徐北預料的一樣,是李奶奶和月嫂閑聊時的對話。他迅速反擊回去:“錄音場景在案外人家中,中國人一般認為的‘外債’具有生活上的合理性,所以錄音中我方當事人與案外人對話‘也沒有債’依照常情應認定為內外有別?!?/br>“我要是知道我們背著債,我還會請月嫂?”李格的老婆站起來,語氣很沖地頂了一句。“我們法律有規定,當事人結婚后,父母雙方買房或出資的,這些應當認定為對夫妻雙方的贈與,除非有特別的約定,”徐北看了她一眼,“我方當事人明確表示過這份出資并非贈與,否則哪里來的六張借條?”“借條是假的!是她跟她兒子串通好的!”李格的老婆聽得咬牙切齒,扭頭狠狠一瞪李格,尖尖的手指頭戳到他臉跟前兒,李格被驚得一個后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養了個小的,打算跟我離婚才跟你媽商量好的,就是想把房子拿回去!”來了。徐北在心里默念一句。沉默了幾秒,他站起身:“首先我要聲明,我當事人對此是知情的,李格尋求我當事人的幫助,我當事人不計前嫌施以援手,但此事實際上與本案沒有較大聯系,純屬個人生活作風的問題,我當事人只是作為一名母親,有著愛護孩子的天性?!?/br>情況便就此卡住上不去下不來,雙方互不退讓,聽得庭上的法官和陪審面面相覷,只得暫停中場休息。“膜拜寢室長!”徐北跟奶奶招呼了一聲,轉身剛走兩步,劉斌三人就對著他九十度鞠躬拜了一拜,“寢室長威武!”“我cao,”徐北眼神往周圍掃了一圈,走過去咬牙罵了一句,“趕緊抱團滾,跟智障似的丟人現眼?!?/br>“你呀,”劉斌翹著指頭戳他胸口,陰陽怪氣了一句,“langxin似鐵?!?/br>“噗,”張曉輝扶著王毅噴了,對徐北說,“快把這貨拘留了,有辱視聽?!?/br>徐北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南星正蹲在李奶奶跟前給她揉著手指。他皺了皺眉,正想走過去,趙老站到了他面前:“一會兒穩著點?!?/br>“穩如泰山,”徐北嘿嘿笑著,見趙老一臉嚴肅,趕緊也端正了態度,“他們死纏下去也沒用,沒有直接證據,浪費時間?!?/br>趙老沒說什么,只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徐北話是放出去了,但接下來陡轉的局勢讓他一下子傻了眼。“我申請復核借條筆跡,”對方律師看著他,“一審六張借條都是在匯款時寫的,字體大小相似,我認為有可能是同一時間書寫,鑒于民間借貸糾紛多由親友間的虛假債務造成,我推斷這些債務是虛假債務的可能性極高?!?/br>徐北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因為對方拒絕簽字,是我當事人強烈要求,對方才補簽了借條,字跡相近很正常?!?/br>“既然是補簽,為什么又有兩張沒簽?”對方律師淡然看著他。一審作為證據的六張欠條里,確實有兩張沒有簽字,李奶奶當時的解釋是兒媳婦忘了簽字。“就算是補簽,補簽的時間分了幾次?具體日期能不能確定,是否有第三人在場?既然沒有有力證據證明,我方是不是可以有理由懷疑你當事人在得知兒子和兒媳有離婚的意思表示后,協商虛構了債務?”徐北愣了半天,忽然看向李格的方向,他明白了,這家伙被他老婆放棄了。9旁聽席上的人都被這一急轉震得茫然。劉斌迷茫地看了會兒,轉身問后面兩人:“怎么回事?”“不太明白,”張曉輝也是一臉空白地搖搖頭,“不過看起來,老徐挺懸?!?/br>劉斌回身的時候,眼角余光瞄了南星一眼。南星脊背挺得很直,眼睛不知道是在看奶奶還是徐北,兩手扣在一塊兒擱在膝頭,關節一下下用著力。徐北咬了下嘴唇,按在資料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他抬頭看一眼對面,李格一臉頹喪,旁邊他老婆倒是滿面春風,眼神兒不時掃過來,帶著掩不住的得意。沒等多久,合議庭宣讀了結果,采納上訴方的觀點對借條字跡進行再鑒定,審判結果擇期宣判。徐北的心上上下下打秋千,就是落不到實處。不論從概率還是規則傾向上看,一審穩贏的案子,到了二審還能翻盤的情況很少,出現證據存疑需要二次鑒定的,百件里最多能找到一件,可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就基本等于豎起危險的大旗,預示輸贏要對半了。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這跟他最初預料的完全不一樣,很懸。旁聽的人陸續離開,徐北轉過身,一下就對上了南星的視線,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能說什么。南星的眼神掠過他落在奶奶身上,快步走了過去,趙老跟過去和他們交代后續的事情,隔得那么近,徐北卻什么都沒聽進去,張嘴叫了一聲“奶奶”,剩下都是窘迫的支吾,牛頭不對馬嘴。“多大事兒,”李奶奶笑著看他,拉過他的手,徐北感覺兩人的手一樣冰涼,“奶奶這么大歲數了,什么事沒經過,不至于?!?/br>跟自己親兒子鬧成這樣,面對外界的質疑和壓力,還有網上那些不知道她看到沒看到的難聽的評論,徐北只覺得喉嚨一陣發緊,鼻子泛酸,眼淚差點兒掉下來。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捏了捏,趙老在他耳邊小聲說:“邊上說話?!?/br>徐北跟著他走到門口,趙老卻不吭聲了,淡定站著打量他,徐北的腦袋就越垂越低。“之前跟你說什么來著?!壁w老對著他頭頂的發旋兒說。徐北沒吭聲,這情形活似每次他挖了坑在辦公室等著挨訓,每次他都嬉皮笑臉沒個正形,這回卻再也耍不起滑頭,沮喪地他頭都不想抬。趙老朝他腦門上扇了一巴掌,他才勉強晃了晃頭,卻還是沒抬起來。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