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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得輪廓分明,衣著也不比從前驚世駭俗,倒像是女校里學監。但周子兮知道自己不會認錯,她怔了怔,不算太久。兩名警員只當她生嫩,杜朗指了指旁邊一張凳子,要她坐在那里。她聽話地坐下,在面前展開簿冊,整理紙筆,找機會抬頭才看了一眼對面。寶莉十分平靜,似乎根本就不認識她。 審訊開始時,她心跳得厲害,起初以為自己做不到,結果那一問一答卻是出奇的簡單。 “您叫什么名字?”杜朗問。 周子兮將這句話譯做英語,旁邊的警員則用法語記錄下來。 “杰西泰勒?!睂毨蚧卮?,十分自然。 “從哪里來?”杜朗又問。 “美國?!?/br> “職業呢?” “教師?!?/br> “今天上午,您在白賽仲公寓內做什么?” “教授英語?!?/br> “同您在一起的那幾個中國人是什么身份?” “我與他們不熟,只知道陳教授是本地大學的教員,其他幾位都是他的好友,想要進修英語,今日是第一次開課?!?/br> “您與他們不熟?那又是怎么認識的?” “我在報上登了廣告,說可以上門授課?!?/br> “那廣告是哪兒登的?” “上海泰晤士報,就是上個月末,登了一個禮拜?!睂毨虼鸬妹髅靼装?,看樣子也不怕查證。 “是哪一位聯系了您?” “陳教授,他說自己在法政大學教書?!?/br> “陳佐鳴?” “對?!?/br> “所以您只是教授英語……”杜朗反復。 “沒錯?!睂毨蚩隙?。 “那您為什么帶著照相機?”問題突然變了,似乎就等著一個破綻。 寶莉卻仍舊溫婉無害,只是道:“我來上海也是為了旅游,拍照是我的愛好?!?/br> “您都去了哪些地方游覽?”杜朗又問。 寶莉想了想,回答:“華界老城,還有外灘,我到此地不算太久?!?/br> “拍了不少照片吧?”杜朗繼續這個話題,簡直像是聊天。 “是啊,”寶莉點頭,也順著他聊天,“此地的景致非常有意思,在別處看不到?!?/br> 杜朗“唔”了一聲,似是附和,卻又突然話鋒一轉,道:“可在警探進入時,您卻曝光了所有底片?!?/br> 周子兮猜想,這便是杜朗的審訊機巧,傳譯時刻意慢了一點,好似在腦中梭巡一個恰當的詞語。她頭一遭做審訊通譯,杜朗就算不耐煩,也怪不到她頭上。 寶莉聽完她的英文復述,卻是有些生氣,像是耐著脾氣,冷冷答道:“是啊,實在太遺憾了。當時我被破門而入的人撞了一下,照相機摔在地上,摔得不巧,膠卷倉彈開了?!?/br> 杜朗見她這般反應有些意外,非但沒有預想中的無措,反倒好像要追究巡捕房探員害她摔壞相機的責任。 周子兮知道這些法籍巡捕大多出身低微,在本土沒有受過多少教育,尤其像杜朗這樣的混血兒。寶莉這樣一張金發碧眼的面孔,體面的穿著談吐,在他們面前還是有些震懾的。正如此時,寶莉人在政治處,審問她的卻只是班長杜朗,看樣子也沒有經過搜身。如果不是因為上面的壓力,杜朗大多會選擇相信寶莉。 寶莉見杜朗不語,反倒開口問:“我至今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是不是應該聘請律師?” 這是寶莉在審訊中犯下的唯一一個錯誤,她說solicitor,一聽便知道是英國人的習慣。所幸旁邊兩名警員恍若未聞,無動于衷。 “您要求請律師?”周子兮仿佛隨口反問,用了一個通用的詞wyer。 寶莉會意,對她點了點頭。 “她說什么?”杜朗問。 “她問是不是可以聘請律師?”周子兮以法語回答。 “沒有必要,”杜朗開口,“請告訴這位女士,完全沒有必要聘請律師,我們只是例行詢問,請她在此稍候?!?/br> 周子兮又將這句話用英語復述一遍,而后便又是那幾個問題,反反復復。 時至午后,寶莉仍舊沒有獲釋,也沒人來告訴她究竟是什么罪名。杜朗一時半會兒想不到其他要問的,只是在等著隔壁審訊室的結果罷了。周子兮無事可做,低頭眼觀鼻鼻觀口,又熬了許久,總算被放了出來。 離開政治處審訊室,她穿過走廊沿著扶梯一路下來。迎面遇到幾個法國巡官,她還對人家笑一笑,一半客氣一半嬌俏。她自覺做得很好,鎮定得不像第一次。直到身后有人叫她,腳步聲追在后面,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緊張,既沒有回頭,也不曾慢下來,差一點踏空一級臺階。 “當心!”是崔立新在身后攙了她一把,待她站穩便收了手插在褲子口袋里,十分紳士。 周子兮看著他,驚魂甫定。 “這是要回去了?”他倒是一副熟人攀談的樣子。 “是啊,這就回去了?!彼偹沔偠ㄏ聛?,對他笑了笑,就等著接他的問題。 但崔立新卻什么都沒問,只是陪她走到前廳,就與她道別了。 周子兮獨自走出總巡捕房的大門,在街邊招手叫過一輛黃包車。落座的時候,才發現手提包里多了一樣東西,方正的一塊,巴掌大。 “小姐去哪里?”車夫問她。 她報了辣斐德路上事務所的地址,等到車跑起來,遠離了總巡捕房,才拿出包里的東西來看。那是一本棕色皮封面的記事簿,扣著一圈橡皮筋。她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打開了??催^之后反倒覺得沒什么可怕,她將本子重新扣好,放回原處。 回到事務所,吳予培正在隔間里等著她。 她走進去,關了門,開宗明義:“里面的是華萊士小姐。但她用了化名,持美國護照,說自己來上海一邊旅游一邊教書?!?/br> “問出什么來了?”吳予培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 “沒有什么,”周子兮回答,“她說的話都有旁證,但看巡捕房的意思,還是不想放人?!?/br> 吳予培略一沉吟,道:“必須要快了,不能叫他們把人送到公共租界去。美國領事館一驗證,就知道她交出去的護照是偽造的。到時候,陳佐鳴他們就麻煩了?!?/br> “我去把她保出來?”周子兮提議。 “不行,”吳予培搖頭,“方才在巡捕房實在是事出緊急,更沒想到崔立新會提起你,否則我肯定不會把你牽連進來。而且,陳佐鳴他們的口供全部一致,都說跟杰西米勒是才剛認識,請她為幾位朋友補習英文。兩方面如果都由我事務所的律師代表,反倒落人口實。我已經托人聯系公共租界的美國律師,只說有個美國公民在法租界被拘,需要法律服務,請他們出面去保人。這件事,你接下去就不用管了……” 但周子兮哪是這么容易打發的,即刻打斷他,說的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