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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著她,穿過夜幕下的街頭,走進那水晶吊燈照耀,大理石鋪就的殿堂。一時間,便是光明大放,人聲鼎沸,各種氣味充盈了鼻腔,反倒好像什么入不了眼,什么都聽不見,什么都聞不到。 進了大宴會廳,唐競找到周氏宗族叔伯那一桌,一圈圍坐著的都是鄉下老宅里出來的人,無論穿著做派,乍一看都像是將時光倒轉了至少二十年。但不管怎么說,總歸是她家里人。他將周子兮交到她的一個遠房嬸母手中,方才轉身離開。 一路沒有回頭,但他莫名覺得,她一直望著他的背影。 宴席開始,便是一輪又一輪的敬酒與道賀。張林海處處帶著張頌堯,尤其是在那個要緊的小廳里,顯然是想讓他多認識些人。 唐競在旁看著,盡職卻不熱心。他知道這宴會的每一個節點,到了最后才是宣布張氏大公子的婚訊。此刻酒過三巡,已是酣然,要來的也差不多該來了。 他于是回身對張頌堯耳語:“老早中學里那個李牧成你還記不記得?” “那癟三也來了?”張頌堯從前就與那人不對,此時又是春風得意,一聽這名字果然來勁。 唐競點頭答:“他如今接了父親的位子入了商會,坐在大廳里呢?!?/br> “我望望他去?!睆堩瀳蛞恍?,抄起一瓶酒走出去。 卻不曾想,再回來的時候,小廳里已是大亂了。 就是這一會兒功夫,一個穿翠綠綢子連衣裙的女人自稱是張頌堯的未婚妻,盯著張帥敬酒賀壽。張林海自是大怒,又不好發作。喬士京見狀,趕緊叫了兩個門徒過來架了她出去。沒想到那女人身段嬌小,卻潑辣得很,整個人賴倒在地上大哭大喊,帽子滾落,頭發散亂。門徒礙著這樣的場合,也不能下狠手。旁邊的賓客都是有身份的人,更加不好說什么,有的當作沒看見,有的已經打算起身告辭了。 大廳里的客人聽見動靜,也探頭進來看熱鬧。張頌堯這才知道回來,進得小廳內一看,臉上頓時失了顏色。 女人轉頭看見他,卻像是見了救命稻草,撲過去道:“頌堯你說,我是你什么人?” 張頌堯氣急,劈面一個耳光過去。女人挨了打一時蒙了,被幾個門徒一擁而上架了出去。 待張頌堯轉身回來,只見張林海已是面孔鐵青。礙著周圍的客人,張帥不好發作,也不聽兒子的分辯,只低聲對唐競道:“你把他帶去外面休息室,等我一會兒過去問他?!?/br> 唐競自然應下,囫圇擄了張頌堯出小廳,進了旁邊的休息室。張頌堯還不死心,回頭朝廳內望了一眼,只見邵良生與張頌婷兩夫婦已然主動上位,跟著父親四處去招呼客人,敬酒寒暄十分熱絡。 才剛關上門,張頌堯便氣急敗壞:“好好在飯店里呆著,怎么就跑到這里來了?定是有人趕著今天這個日子存心搞我!” “頌堯,你別著急,”唐競在旁邊勸,“仔細想想,這事你都告訴過誰?” 張頌堯一聽愈加切齒:“還不是那姓邵的!馮云的事只有他知道……” “怎么會?姑爺跟你這么好的交情?!碧聘傠S口和稀泥。 張頌堯卻是越想越肯定:“你看他方才那副樣子!爹爹對我動氣,才有他露臉的機會!” 唐競只是聽著,也不接口,看著他困獸猶斗般踱來踱去。 正說著,休息室的門又被推開,張林海沉著臉走進來。 張頌堯看見父親,急忙解釋:“爹爹,我已經仔細想過,這事定是頌婷男人作怪。你等我去問過馮云,究竟是誰叫她今日找到這里來的?!?/br> 張林海大大丟了面子,又聽他牽扯進邵良生,愈加動怒,開口便大罵:“你給我住口!我做壽在上登了幾天整版的啟示,只要是個識字的都看得見,還需要別人去說?!” 可張頌堯渾然不覺有錯,還鉆在這牛角尖里詭辯:“那您說馮云她怎么進來的?門口可都有人守著看請帖,誰請她了?她怎么就進來了?” 這事若是擱在平時,張林海也一定會問一句為什么,只是此刻氣急,盡想著痛罵張頌堯:“請帖是喬秘書的事情,你小子是覺得我身邊的人都合著伙要你難堪是吧?!” 張頌堯聽見老頭子這么說,也是一時語塞,卻不想后面還有疾風暴雨等著他。 “女人是你搭上的,禍是你惹下的,反倒都怪在別人頭上!”張林海繼續罵, “我看這都是你老娘寵出來的毛病,還說你大了懂事了,搞了半天不就是從前的老樣子么?你出去留學這么多年,鈔票花了多少,文憑等于是買的,我都不計較,只求你安安分分,你如今在我做壽的日子鬧出這種事情來?!” “那又怎么了?”張頌堯忍不住回嘴,“鬧就鬧了,我一個男人,還怕人家說我玩女人么?” “你……!”張林海愈加氣結,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還是唐競開口解釋:“頌堯,今天的壽宴來的都是名流政要,而且連周家那幾個宗族叔伯都在,就怕被他們捉了把柄?!?/br> 這話正是張帥所想,聽見唐競說出來,卻是更加悵然,不住地嘆氣搖頭。 張頌堯卻看不懂山色,又對唐競冷笑:“你也是一樣,這些年在爹爹面前處處表現,就連今天這事也要來插一腳?照我說,這婚退了就退了。本來就是我搭上了周子勛,才有這樁婚事。成了是我的功勞,不成也怪不著我?!?/br> “你的功勞?”張帥冷笑,“就憑你?還不如一個婦人……”話說到一半,愈想愈是暴怒,一面罵一面抄起手邊一柄折扇打過去。張頌堯滿屋子逃竄,唐競伸手去擋,也挨了幾下。 直到氣得手抖,打得脫了力,張林??偹阃O聛?,拉過一把圈椅上重重坐下去。張頌堯這才看出父親是真動了氣,站在一旁不敢再辯。 待得平靜了些,張林海才又沉聲教訓:“你再多說一句,就立刻給我滾出去,我茲當沒有你這個兒子,你以后也不要想拿家里一分錢!” 鈔票最關心經,張頌堯總算閉了嘴,唯唯應下。 張帥又道:“還有,你方才對唐競說的那些,都是什么渾話?!” 頌堯愣了愣,并不看唐競,嘴里囫圇一句:“是我胡說八道,你莫介意?!?/br> 唐競知道張林海這是籠絡他的意思,這一回,自己怕是真的走不了了,當然也不能計較,只得笑答:“頌堯你放心,我們認識這么多年,我知道你是有口無心?!?/br> 張頌堯這才著意瞟了他一眼,并未再說什么。 張林海來回看著這二人,最后對唐競道:“你先出去吧,我跟這小子還有幾句話要講?!?/br> 唐競點頭退出去,關上了門。 他猜不到這父子二人還有什么話要說,也無心去想,一時間心里只有周子兮。有幾件要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