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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可能聽不到,但郎英也并未大驚失色,道:“你是來殺我的?”謝憐不答,下一刻,他便閃到郎英身前,抓住他的頭發,按到了地里。成功了!悲喜面下,謝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果然,果然!他,可以打敗郎英了!原先的他被神官的身份束縛,拿這個有帝王之運的人毫無辦法,而拋棄了神官之身的他卻反而終于可以打敗郎英了。謝憐心臟砰砰狂跳,正要進行下一步動作,卻勃然色變:“什么聲音?”咿咿,嗚嗚,他又聽到了那陣細小的嬰兒啼哭,可是,這大殿之內,分明根本沒有嬰兒!再一確認,不對。那哭聲是從他手下的郎英嘴里傳出來的!更準確地來說,是郎英的身上。謝憐一把扯開他的衣服,雙眼陡然大睜,霍地起身:“……這是什么?!”郎英慢慢翻身坐起,道:“不要怕?!?/br>這一句不是對謝憐說的,而是對他身上的東西說的。郎英的胸口上,赫然生著兩張臉,每一張都和真人一般大小,凸出個碩大的腫瘤。大的那張面目秀美,依稀看得出是個女人模樣,小的那張則皺巴巴的,像個嬰兒,而那一陣有一陣無的啼哭之聲,就是從這“嬰兒”的嘴里發出的。人面疫!謝憐愕然道:“你怎么會有人面疫?!”郎英卻道:“這不是人面疫?!?/br>謝憐道:“這哪里不是人面疫?這不是人面疫是什么?”郎英道:“這是我老婆和兒子。不是你說的那種東西?!?/br>他一邊低聲說話,一邊抬手輕輕撫摸著自己身上的這兩張人臉,真的就是一個丈夫和父親在撫摸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的模樣。但那兩張臉不是連眼睛都睜不開,就是只會張著嘴呀呀哭泣,空有人形,不成人樣。須臾,郎英抬頭道:“白無相在哪里?他說了這樣我老婆就會回來的,但都這么久了,她怎么還是不會說話?到底怎么回事?快叫他來找我!”聞言,謝憐明白了,道:“你,讓白無相,把你妻子和兒子的怨靈,養到了你身上?”原來如此,一路上皇宮里那些陣法,根本不是為了防住外來的東西,而是為了防止藏在里面的東西逃走!已經成為國主的郎英,卻在用自己的血rou偷偷喂養這兩只怨靈!謝憐還想來找他算賬,誰知根本不需要他動手,郎英已經給自己種上了人面疫。那兩只疫面長在他身上的時間肯定不短了,連細小的手腳都一并長出,累贅地垂了下來,畸形又可怖。而且,它們已經吸干了宿主的養分,郎英兩排肋骨異常突出,小腹也癟了下去,膚色蠟黃,身形憔悴,看上去仿佛根本沒幾天好活,和原先戰場上那個神勇兇猛的武者根本不是一個人。看來,雖然他打了勝仗,成了國主,過的也不怎么樣。謝憐一點也不覺得痛快,一把抓住郎英,怒道:“開什么玩笑?!”他還沒要仇人的命呢,仇人自己就快死了!這算什么?這怎么辦?!這一抓,從郎英身上掉下什么東西,瑩瑩紅光,一彈一彈,滾得遠了。郎英抓住謝憐的手,似乎連做這個動作都覺得困難,喘氣道:“珠子……那顆珠子?!?/br>謝憐轉頭一看,地上滾動的,居然是那顆他給了郎英的紅珊瑚珠。郎英道:“我一直想跟你說,謝謝你的珠子?!?/br>聽到這一句,謝憐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句話,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翻起,又被他強按了下去,道:“你!……”郎英低聲道:“你早點給我就好了??上А?/br>話音未落,謝憐手下抓著的軀體一沉,郎英就這么睜著眼睛倒下了。謝憐還沒反應過來,無名道:“殿下,他死了?!?/br>“……”謝憐道:“死了?”低頭看看,郎英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了,他真的死了。謝憐喃喃道:“他怎么就這么死了?”他還什么都沒對郎英做,他怎么就死了?而且,說起來他還死的挺圓滿挺高興的。他完成了對仙樂的復仇,身上帶著他的至親,準備去黃泉之下相會了。他在世上受夠了煎熬,死去反而是一種解脫,一死了之。反倒是謝憐,現在連報復的對象也沒有了!滿腔的憋屈和憤懣,最終化作一種感覺——可恨,可恨!實在是太可恨了!郎英倒下不動了,他胸口那兩個人面卻仿佛知道宿主已經死了,忽然齊齊哭了起來,嗚嗚咿咿,刺耳至極,比手指甲在金器鐵器上擦刮的聲音還令人難以忍受。謝憐已經要氣瘋了,他拔出那把黑劍,正想一劍下去讓它們閉嘴,那黑衣武者卻“錚”的一聲拔了刀。刀光閃過,郎英的尸體霎時被斬成了幾塊,十幾塊、幾百塊……血rou橫飛。謝憐還沒動手就被他搶先一步,冷聲道:“誰讓你這么干的?”無名道:“不必臟了殿下的手?!?/br>正在此時,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少年的聲音喊道:“叔叔!”誰?謝憐轉頭,只見殿門大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站在門口,正望向這邊。他原是滿面笑容的,一邁進來看到的卻是尸塊滿地,登時呆住。謝憐無動于衷地道:“你是什么人?”那少年道:“我……”目光一轉,又看到地上尸塊,驚道:“叔叔!”這時,外面又有人叫道:“太子殿下!你別亂跑啊,國主說了,不能在宮里隨便亂跑的!大半夜的您別讓我難做啊……”太子殿下?郎英的兒子已經死了,這少年喊郎英“叔叔”,定然是郎英另立的太子,永安太子!這小太子也反應過來了,驚恐道:“鬼!有鬼!來……”沒喊幾個字,那黑衣武者在他脖頸上一擊,這位永安太子便暈倒在了滿地血泊之中。然而,喊聲已經傳了出去,外面喧嘩起來:“什么?你們聽到沒有?”“衛兵!衛兵!”謝憐目光移動,那黑衣武者微微俯首,示意交給他解決,閃身出去。一瞬之間,外面的喧嘩便盡數被掐斷了。邁出殿去,大片侍衛倒地不起,而那黑衣武者站在中間,纖細的長刀滴著血,竟是一刀解決。而遠處又起了新的喧嘩,來了一批新侍衛,喊著“保護國主!”“保護太子殿下??!”謝憐漠然轉身,不理。果然,不到片刻,那些人聲又仿佛被一刀收割了一般,盡數湮沒。隨即,那黑衣武者無聲無息地跟了上來。謝憐微微側首,道:“皇宮,燒了?!?/br>無名頷首道:“是?!?/br>熊熊烈火燃起,兩個漆黑頎長的剪影立在烈火之前,地上的影子不斷扭曲、變形、拉長。鬧了這么大一場,永安皇宮中的宮人們早被盡數驚醒,或救火或逃跑時的叫罵、哭喊飄了滿天,和仙樂皇宮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