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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這樣,還是紀正睿那次。 這些天她心里記掛著事,見祖父突然過來,還如此反常,更是眼有深意的看著她,頓時心里就是往底一沉。 果然祖父一拉她進屋坐下后,直接便問:“阿苓,你實話跟祖父說,你何時同皇上有過接觸?” 見她一副驚怔的模樣,遂嘆口氣,將皇帝今日朝上,言明有意待她及笄后納入宮中為妃的事說了。 許是已有所預備,等到真聽到了,她反而不似之前那般失態了。 然而對于祖父的這個態度,紀初苓心頭卻有異樣感愈發強烈。 祖父說著此事,是越說越氣,最后氣得胡子都一顫一顫的。 他讓她放心,只要他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她入了那個火坑??烧f著說著,這才察覺孫女臉上沒有驚怕沒有生怒,也沒有失色。反而帶有一種奇怪的神色。 譬如,意想不到? 甚至還夾雜了幾縷微妙的喜色。 他話頭一頓,眼色審視,立馬就多想了。 “阿苓,你該不會是故意……” 紀初苓被祖父這半截話拉回,頓時知道祖父是誤解了。 趕緊搖了頭。 “自然不是,怎么可能呢!”她巴不得這世都離那皇帝遠遠的。 紀老爺子細細察視她兩眼,見是實話,這才放下心來。他方才還當孫女是故意接近的皇帝,想要去攀圖那宮里頭的富貴,頭發都要被自己這想法給嚇得再白幾分。 他自然是想不明白,為何紀初苓在得知此事后,還會瞧出喜色來。 紀初苓由衷所生的這絲歡喜,自然不是為皇帝,而是因為祖父這與前世截然不同的態度。 前世祖父最初雖有勸慰,卻也只是止于安撫罷了,連他自己亦在搖擺不定,不知是否真要為她抗逆皇帝。 紀初苓突然心跳驟快起來,她忐忑相問:“祖父,可是圣命難違,若惹怒皇上……” 話到一半,卻見祖父一巴掌都把桌子拍得震上三震。 “那又如何!”他的阿苓生得貌美,性子良善,這大好的年華,自是要找個真心待她之人疼她敬愛她的。 怎可入宮侍君? 他自認忠心可鑒,但阿苓侍君一事,又無益于蒼生社稷。最重要的,阿苓懂事乖巧,是他心尖的好孫女,叫他如何能舍得! 紀初苓怔躇片刻,只覺心底有層暗霾在被漸漸掃去,前世諸番景象也在逐漸遠去。 她忽然笑了一笑,眼眸中那抹頹焦隱去,有些晶亮:“祖父,你看得見阿苓了?!?/br> 她很歡欣。 這話沒頭沒尾的,紀老爺子沒聽明白。他雖然年紀大了,可眼神還是好使的,怎就看不見她了? 紀初苓卻知。前世在祖父的眼里,她只是祖母的一道影子。祖父最初偏寵她待她好,也只是因為她神似祖母,而不是因為她是她,她是紀初苓。 影子可有可無,散了便散了,犯不著去傾紀家之力。 可是這一回,她早已不是那道附屬之影了。 最后祖父對她安撫了好一陣才離去。祖父前腳剛走,文伯伯竟隨后也來了。 文涵在自個那里轉悠了半天,仍是氣難消心也放不下。以前都是初苓丫頭過來找他的,眼下竟頭一回自己來了。 實則這么多年來,衛國公與文大學士的關系既不疏遠亦不親近,以前遇上了,見面點個頭也就過了。 兩人一貫的立場,都是以國事君事作為的立場。意見相同時同仇敵愾,意見相左是爭個互不相讓也都是常有的事。 若說私事,充其量就是前些時候,衛國公因為文涵不打招呼就偷拐了他的寶貝孫女做弟子,而氣了一陣罷了。 所以聽說文涵來了,他也并未阻攔讓他進了。 文涵一來,看眼紀初苓神色,便問她這是知道了? 之前沒見著人時他況且怒極,此時寶貝弟子就在眼前,他頓時沒忍住又發作了一通。 紀初苓忙喊了聲文伯伯,怕他把自己氣壞了。 這話一說,文涵反而被她氣笑了。她祖父一把年紀都氣壞不了,他怎么可能氣一氣就氣壞了? 紀初苓可笑不出來,她無不心憂地問:“文伯伯,你突然為我抗逆皇上,皇上他就沒多想什么?” 文涵哼了一聲:“望京城人人皆知你是我文涵的寶貝弟子。我既為你師長,在你終身大事之上出言替你回駁,這有問題嗎?” 紀初苓啊了一聲。她怎將這事給忘了。 其實文伯伯幫她,紀初苓是很擔憂的。前世無助,無人替她說話,除了從頭到尾都站在她身后的文涵文伯伯。 只是那時不似這世,無人知道她同他還有那么一層關系。 文涵那時忽然直言反對,言辭激烈態度堅決,以帝上的多疑之心,難免就多想。文家與紀家能有什么聯系?而他要納紀家之女入宮,同他文涵又能有半分關系? 即便之后拋出了她與文涵實則有著師生關系,但在那個情形下,也已不受信服,頗受質疑。 帝王疑心非但打消不去,反倒滋長。在他眼中,文涵將紀初苓收作弟子,又有何好隱瞞的?且暗收了如此之久,他并不知曉。 那么兩家可還有何別的“暗中”? 紀國公搖擺不定,文學士卻來出這個頭,這著實令人玩味。 康和帝自是懷疑起文家與紀家,其實多年來在他眼皮底下有所私交,暗有瓜葛。 帝王心千針萬線,一處糾結,再要打消便難了。 再加上兩位多年來得罪過那么多人,政敵作祟,各懷鬼胎,好不容易尋到這個機會,皆趁此攻訐,甚至暗中潑臟誣陷。 更有生了心思要往龍榻上送人的,怎會容許這條大道還未重開便重被堵上。 于是最終便成了祖父若敢不從便是懷有異心,而文伯伯也進退兩難的境地。 74.低劣手段 前世, 紀文兩人若越是反對, 康和帝反倒越想要她,好用以拿捏文紀兩家。 而為打消帝王對紀家的疑慮與忌憚,當時紀家唯有主動將她送入宮中,送到皇帝的手中任其拿捏,方表忠心。 如此終成了道死結。 這世, 文涵收她為弟子一事早便公之于眾了,沒想到反成了個解開死扣的契機。京中早知,文涵待她的偏寵不亞于衛國公。 皇帝自不會再多想到什么暗中的牽扯之上。 加之祖父如今截然不同的態度, 什么人想再因此攻訐, 恐怕也得再三掂量。 紀初苓心底忽閃忽滅的那縷燭火, 陡然明亮起幾分。 她想這回, 也許真的不同了。 文涵正氣著,冷不防紀初苓突然撲上來喚了他一聲什么師父先生的,直聽得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丫頭表面上一向對他淡定作嫌的,何時這么膩人過? 不過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