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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磨,點頭同意了,她一口氣才總算松了去。 馬車半道轉去了安國公府,紀初苓看著母親進了安國公府大門后,便吩咐車夫調轉回去。 安國公府同衛國公府之間仍隔了一大段的路程,中間經過的一條長街巷甚是熱鬧。 離開安國公府近處后不久,漸漸就能聽到馬車外頭的喧鬧聲。 長街巷里商販林立,間或有吆喝聲馬蹄聲此起彼伏地傳進來,好不熱鬧。 紀初苓先是緊張了半路,后又在寧氏那兒磨了那么久嘴皮,這會兒才發覺自己嗓子干渴的厲害。 她提過小桌上的砂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潤潤喉。想要再倒時,卻感覺車身突然一晃,壺里的茶水頓時往外灑出了一大半。 紀初苓低頭看被沾濕了的裙裳一角,還沒反應過來,車身又猛地一震,杯子從桌上瞬間滾落,一路從車簾處滾出了車外。 紀初苓人也一下就被甩到了車廂的另一邊。 馬車外頭的吆喝變成了一陣陣的驚呼,馬車車身劇烈顛簸不停,馬匹在街上橫沖直撞跑得飛快。 紀初苓突遭此變故,早就變了臉色,只一手死死扣著馬車內沿,才不至于像那壺一樣被車壁撞了粉碎。 她沒遇過這樣的事,勉力才從震蕩中拾了思緒回來。方才不還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驚馬了?要是再這么跑下去,撞上什么或是被甩出,后果都不是小的。 紀初苓正想冷靜下來想法子時,陡然聽到駕馬一聲嘶鳴。車輪在地磨出好大一陣刺耳聲后,車身一顛,又猛地止住了去勢。 停了? 紀初苓大睜著眼驚疑了好一會,喘了口氣回來,才慢慢松了手。 緊接著便聽見外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車上的人可有事?” 這聲音聽來明朗健氣,不似尋常閨閣姑娘,紀初苓緩了緩,稍整衣裳后便撩了簾子出來。 見了外頭的景象,紀初苓不免后怕。前方不遠是街巷盡頭的一處河道,若不拐彎,怕是得進河中了。 被馬駕驚擾的百姓見驚馬被制止了,有些還探過頭來瞧,但大多也就散了。 而在她的馬車前頭,立著位紅衣姑娘,手中一條長鞭卷在車轅上,繃如硬鐵,馬車的勢頭就是被她給止住的。 那馬還在不耐地噴著鼻息,不過總算是安分,車前還坐了個被嚇懵的車夫。 那紅衣姑娘見車里出來人了,又問:“可有事?” 紀初苓忙搖頭,沖她施禮道:“無事,謝姑娘出手?!?/br> 謝縈笑著伸手去拍了拍馬背,把長鞭收回迭好道:“好說?!?/br> 說著她又撇撇嘴:“不過你這馬不行啊,好好的鬧什么脾氣?!?/br> 她正發表著意見,從后頭跑上來一個公子。似乎追得急了,到她跟前后喘了半天的氣才好開口說話。 “謝縈姑娘,你還好吧?” 紀初苓眸光閃了閃。謝縈?這名怎如此耳熟。 謝。 謝縈……她又復去打量這女子。較尋常女子高挑許多的個子,英氣十足的五官,還有不像一般姑娘著裝的窄袖紅裳。 再加上能拉停失控馬車的本事。 紀初苓念頭一動就搜尋出了答案。這樣的姑娘望京城里找遍也只有一個。就是鎮安侯府的大小姐謝縈。也就是謝遠琮的,長姐。 沒想到她竟被侯府的人救了兩次。 這時,跟在那公子后頭又有人跑了上來。這回是紀府的人。 侍從與秋露陳嬤嬤等人都沖了過來,陳嬤嬤一把年紀更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姑娘!沒事吧姑娘!” 她們在后方的車上,見姑娘的馬車忽然瘋了一樣的往前沖,魂都要嚇沒了! 紀初苓由秋露扶著跳下馬車。 “我沒事?!?/br> 謝縈這時正笑嘻嘻的同那公子說話:“區區小事而已。文郎,你莫不是在擔心我?” 那被喚文郎的公子被憋了一道,轉了臉去:“情勢兇險,任誰都會關心一句的?!?/br> 謝縈聞言不語,一雙鳳目卻彎了起來。 紀初苓這時看清了那公子的面容,她眉尖一提:“咦?” 那公子聽見,循聲看來,認出她后亦是啊了一聲。 “二姑娘,怎么是你???” …… 聚行樓的香茶在望京城里是有名的,茶點亦是諸多花樣,只此一家。 紀初苓此時正坐在聚行樓中的雅間內,左手處是文大學士之子文凜,右手邊則是謝縈。 原來謝縈與文凜本是約了要來聚行樓吃茶的,恰巧途遇她馬車失控,引得謝縈出手。 紀初苓與文凜互相認出后,文凜便無論如何都要邀上她一道。 于是便成了現在這副景象。 她與文凜會相識,全然在于文伯伯。至于文伯伯,則是源于兩年前的一次巧遇。 兩年前的一次品茶宴,她是跟著母親一道去的。那時她席中不慎與母親分開了,中途又迷路去錯了道,也不知走到了何處,最后竟到了一座亭子里。 當時她又慌又怕,淚水在眼眶里轉個不停,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然而當她抬了個頭,一雙眼卻頓時被亭上牌匾所吸引,連哭都忘了。 如今想來,紀初苓覺得自己也是傻乎乎的。 那匾額上頭三字莫徊亭,看似筆法古樸,然暗有玄機。她那時雖迷迷糊糊,品不懂什么,但那精妙絕倫的書法仍是狠狠直擊了她的小小心靈。 她立時就撿了根樹枝在亭前的沙地上臨摹。 后來當文涵大學士恰巧經過時,就看到一個女娃娃伏在亭前地上做著什么。他心生好奇走近一看,已是鋪了滿地的“莫徊亭”了。 此亭三字實為他所書,卻又不同于他一貫的書習字跡,乃另尋妙途所得。他自己甚為滿意,懸于此亭許久,都沒被人認出是他的手筆。 這滿地的字顯然是仿著他的,起初尚生澀,后越發自如飄逸,一字比一字更逼近。文涵震驚,難以置信是出自這么個小姑娘的手。 無意拾珠,這位翰林院大學士自此就將紀初苓給“賴上”了。 文涵造詣當今泰斗,誰若能求得他一句指點,都可炫耀上個半年一年的。若被得知三字乃是文涵的筆墨,怕是這莫徊亭日日都能被圍得水泄不通。 但紀初苓起初并不知道他是誰,被他打擾到了還不高興來著。 還是后來文涵無奈,也在沙地上寫了三字,同牌匾一般無二,才總算收獲了紀初苓崇慕的目光。 文伯伯對她喜愛的很,時常請她過府,紀初苓如今的水平還多半來自于文伯伯的指教。 是以自然也就認得文凜了。 文公子為人甚好,只是性子是她見過最為靦腆的了。文伯伯就曾不給情面的揭過底,說他是如何的怕與姑娘接觸。再小的時候,同個相熟的表妹說話都會打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