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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沒人在了,我們怕出事才連夜送來的?!?/br> “這樣……” 他點點頭:“我是想說,小孩還在生長期,營養方面有點跟不上,長期下去影響會越來越大。比如……感冒咳嗽算是很正常的小毛病,身體好的過兩天會自然好。但是這身體差的,小毛病也容易越滾越大,最后渾身是病?!?/br> “尤其是你們這樣不太來醫院做檢查的,一定要注意保重身體?!?/br> 醫生比較盡職盡責,對農民偏見不大,反而詳細說了幾個注意點,例如長期用紅薯土豆代替米飯的壞影響。 宋于秋在一旁聽著,仿佛不經意地看了看阿汀。 起初家里的白米,他一碗女兒半碗的吃,還要拿紅薯湊。 阿汀摔傷腦袋后,大半個月的米飯全進她的肚子,他們夫妻倆的確常有燒心腹痛的情況出現。再過一段時日,阿汀醒來變幅模樣,要么把稀飯白米讓給他們,要么換著法子弄玩意兒吃。 有時還弄點湯湯水水,什么清涼去火的黑藥湯,追著他們盯著他們喝。 這掐指一算,至少宋于秋好多天不再犯毛病。 往年在大太陽底下搬磚頭,身體再好,照樣得中幾回暑氣。今年到現在也還沒犯過。 是巧合還是別的古怪? 他垂眸不語。 倒是更加鼻青臉腫的大龍爸,被打得滿地找牙。不敢再找宋家的麻煩,他趴在病床邊,仍然一個勁兒的小聲犯嘀咕。 “跟這小怪物搭關系,還出錢給他看病,早晚被他克死還不知道!” 宋于秋掃他一眼,他又灰溜溜的合上嘴巴。 “什么小怪物?” 醫生耳尖,顯出幾分好奇。 大龍爸惡聲惡氣:“就這小子,天殺的災星轉世,克爹又克媽,他媽死了剛沒一個月。不光眼睛生得怪,不說人話,還白天黑日的和阿貓阿狗廝混,身邊的貓都成精了,聽得懂人話?!?/br> “眼睛怎么了?” “你瞎啊,沒瞅見那個色兒?哪有人眼睛長那樣?” 醫生失笑,“我說過這小孩長期的營養不好,體內那個器官……就是心肝肺不是特別的好,能長這么好已經很難得了。眼睛顏色這方面是有很多原因的,血統基因……” “只是我們這里不太常見別的顏色而已。我還聽說過有的人,左邊是黑色,右邊淺的泥土色。有時候代表著某種疾病,有時候對身體沒有害處,沒必要抓著這個不放的?!?/br> “我敢拿我的名頭保證,沒有怪物不怪物的說法,你們要相信科學……” 大龍爸被醫生抓著不放了,阿汀搬來小板凳在床邊坐下。 護士jiejie給她一條熱毛巾,輕輕擦去額角的泥灰和血,一對鋒利的劍眉顯露出來。 眼眸狹長,眼窩有點兒深,襯得鼻梁更挺直。陸珣面龐上的線條非常利落,輪廓分明。即使閉著眼,唇角抿合下垂,也給人一種‘不好招惹’的兇惡感。 “擦干凈還挺俊?!?/br> 護士多看了兩眼,心里感嘆年齡對不上,掛上吊瓶就走了。 阿汀捧著下巴支在床邊,忽然瞧見他嘴皮動了一下,又一下。 阿汀。 阿汀。 他沒聲兒地叫了兩聲,好像因為得不到回應,發脾氣一樣兇兇擰起眉頭。 表情很不好看。 在做夢嗎? 清醒的時候繞著她走,究竟在做多恐怖的夢,才肯放下刻骨的高傲找她呢? 應該很疼,很難過,說不定還有點害怕吧…… 阿汀試探性將手埋進被子里,牽住他。 “我在這里?!?/br> 她小聲說:“你快醒過來吧?!?/br> * 宋敬冬盤手靠在病房門口,收回深深的眼神,在門邊的長椅上坐下。 “爸?!?/br> 有件事他想問很久,總算下定決定開口詢問:“你覺不覺著,阿汀有點變了?” 回家至今,宋敬冬觀察小半個月,發現母親林雪春,已經完全接納改頭換面的meimei,沒有一絲的疑慮。父親與meimei關系惡劣,常年說不到五句話,今年隱隱出現轉機,不過也沒有特別的熱切。 問這話的時候,他很留心他的反應。 不過宋于秋反應不大。 他彎著腰,手心把玩著一小排藥,目光定在地上。 只說:“你媽信神婆?!?/br> 妻子面上不信寶貝女兒能有什么坎兒,骨子里信的徹底,小心翼翼不讓阿汀碰一點臟活累活。要不是阿汀身體差不經曬,估計她要天天把她拴在褲腰帶上,走進走出都帶著。 相比兒子,林雪春一直對女孩很有執念。 她年少時候就是地主家的寶貝大女兒,日子過得洋氣,長得又漂亮,口齒伶俐。那會兒的宋菇又土又窮,簡直被她踩在腳底下。 誰知造化弄人,家道中落病死一個meimei。又迎來一場大浩劫,成分不好的爹媽丟了命,尚在襁褓的小妹活活餓死,留下她獨自一人艱難求生。 說起當初他們倆的初見,還是在天色將明的凌晨四點。她挽著褲腳,大冬天站在池里摸魚蝦,雙手雙腳通紅,兩只眼睛紅紅的,但抬頭開口便是蠻橫的宣言:“這地兒有人了,別想搶老娘的活,快滾!” 彼時的他生意初成,揣著一包袱的錢來報答‘養育之恩’。不過回家路上,腦海里凈是這位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兇狠潑辣的模樣,那雙眼睛熠熠生輝,精氣神十足。 不受控制地拐回來,站到岸邊問她:“你有人家沒?” 她張牙舞爪,“干什么?輪不到你瞧笑話!” 后來托人提親,三天兩頭上門去守她逮她,花好大心思討好她。再提及婚事,她甩來一句:“我要生女娃,講究傳宗接代的少來尋我晦氣!” 他來路不明,他沒有宗,于是自然而然地結婚生子。 頭一胎是子,牙牙學語時溺水而亡;第二胎是子,聰明伶俐能擔大事。又盼了三年,總算盼到女娃娃,成了她的的命根子。 神婆說阿汀十五歲有個坎兒,過不去輕則散家,重則散名。過得去便是萬事大吉,女兒明事理,日子會轉好。 妻子深信不疑,覺著阿汀已經過了坎兒,經常念叨全家的好日子不遠了。 “你信嗎?”兒子問。 宋于秋過了很久很久才回答:“不信?!?/br> 不信又如何? 女兒打頭發絲到腳丫子,除了變白點,抓不出絲毫的毛病。非要說成邪祟上身,他帶她上山時,神婆笑瞇瞇的沒有說道。 私下問此阿汀是否彼阿汀,有沒有法子換回來? 神婆仍是搖頭不語。 如今家里日子說不上多好,但至少多了幾分笑。 妻子原先為女兒cao碎心,近日夜里睡得踏踏實實,他還能如何去說? 她還能經得起多少事? 父子倆的感情猶如君子之交,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