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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洛懿解釋:“剛才在外面恰好碰見了他,帶過來給你徒弟瞧瞧?!?/br>未幾,趙洛懿側身算是讓大夫過去,他一手按膝,沒有起身的意思。很快,大夫又查看了一次李蒙身上的傷,對阿汀說了兩句,阿汀神色急促地也說了他兩句。大夫搖搖頭,神情無奈,語氣明顯軟化下來,坐到桌邊,取出紙筆來開方子。“他說了什么?”趙洛懿望向阿汀。阿汀一看他失血的臉,沒有回話,走過去又語氣不輕地沖大夫說話。大夫走了過來。“讓他看看你的傷?!卑⑼≌f。趙洛懿身上披著一件寬袍子,不怎么合身,他隨手將袍襟一分,袒露的胸膛中,傍晚才換的繃帶已又浸滿血。房中寂靜,阿汀眼神閃爍,想看趙洛懿的傷口,又不太敢看。視線不由自主被吸引,那天晚上,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做這一件事,一息死亡,一息是自由的天堂。她忍不住想賭,因此當鴉姑把裝滿毒蟲毒蛇的麻袋交給她,她甚至沒有多問一句。她什么也不怕,只怕要在那一座陰暗的石堡里孤老終生。她要的救贖,也許只有死亡才能帶給她。“怎么樣了?”阿汀臉蛋緋紅,用西戎語問大夫。趙洛懿漫不經心地攏上衣襟,看看阿汀,沒有說話,他嘴唇戒備地緊閉著,唇色因失血而灰白。高高挽起的珠簾后面,兩個外族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突然“砰”的一聲傳來。大夫捂著一只烏眼圈踉蹌著向后退,后腰撞在桌上,一陣乒乓之聲。阿汀又要撲上去,被趙洛懿一條胳膊圈住了腰,拎到半空。大夫扶住桌好不容易站穩身形,臉色鐵青地咒罵了一句。阿汀被趙洛懿的胳膊勒得喘不過氣,兩條腿在空中亂踹,踹在趙洛懿身上時,趙洛懿仍紋絲不動。“怎么回事?”低沉的聲音問,他兩手將阿汀放在地上,蹲下身與她視線持平。阿汀像一只斗敗卻不肯服輸的小獸,眼圈通紅地看著他,趙洛懿身上的繃帶滲著猩紅,阿汀眼眶中蓄起淚,一顆一顆碩大的淚珠滾下臉龐。“他說你中了蠱毒?!卑肷?,阿汀接連喘息,才將那口氣順平,聲音發澀地說。“我徒弟情況怎樣?要等到什么時候?”趙洛懿又問。“他還不確定?!卑⑼⌒⌒〉淖齑姜q豫地囁嚅。大夫鐵青著臉,低聲說了句什么,聽上去像是威脅。“說實話?!壁w洛懿看了一眼大夫,那大夫頓時不敢再多說什么,只是將嘴唇抿得很緊,唇紋深刻起來。阿汀抬起手臂,平復下情緒,抬手擦去臉上的淚珠,倔強地盯住趙洛懿。“他是你的愛人嗎?”趙洛懿眸中有一瞬猶豫,伴隨著一絲詫異,隨后他沉聲道:“對,他是我的愛人,伴侶,朋友,徒弟,是我唯一的親人,他對我很重要?!?/br>“那……”阿汀緊張地咬了咬嘴皮,“無論如何,你也要救他是嗎?”趙洛懿失笑,仿佛這是一個很好笑的問題。阿汀看得愣了神,她從不知道這男人還會笑,他像西戎傳說中的狼神一般,不可親近,不能冒犯。趙洛懿起身,站在大夫的面前,他將右手按在左肩,略略向那大夫低了頭。“你把我的話,告訴他?!壁w洛懿朝阿汀說。阿汀身不由己地聽見自己轉述趙洛懿的話:“無論用什么辦法,你都要治好我徒弟,你要什么,都可以提出來?!?/br>“如果你動了害人之心,不止違背醫者仁道,也違背你自己的良心?;蛟S這些你都不怕,上天入地,我會追索你的性命?!?/br>“我是一個殺手,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他對我來說就是一切?!卑⑼⊙廴νt,拳頭緊緊攥著。“要是能讓他好起來,只要你要的東西,我都會想方設法弄來,即便是惡風谷的驅魂草也可以?!闭f到這里,阿汀已經掩飾不住驚訝,惡風谷是西戎一處謎地,尋常的西戎人都未必知道,這個外族人卻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那是他熟悉的老地方一般。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更讓她難以理解,趙洛懿剛毅的嘴唇一開一合,說著雖不熟練,卻讓西戎人完全能聽明白的話。“要是你無能,救不了他,也不要逞能,告訴我誰能救他,我不會責備你。要是你有這個能力,卻什么也不說?!彼D了頓,緩慢地摸上流蘇下垂墜的兩顆寶石,在手指間捻動,“它們可以打穿你的顱骨?!?/br>大夫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男人明明就會西戎話,自然也聽出方才自己的敷衍之語,包括阿汀警告自己不要再胡亂動下毒的念頭。復雜的神色慢慢從中年男人臉上褪去,沉吟片刻后,大夫說:“我可以告訴你一件機密,我們之間的誤會,一筆勾銷?!?/br>阿汀小小的身子有點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費解地歪著頭看趙洛懿,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了解這個男人,即使他饒了自己一命??峙乱膊皇呛眯?。瘦小的臉上大得出奇的眼睛轉向床上奄奄一息的李蒙,也許自己沒有死在蛇陣中,不過因為這個少年的幾句話。這個見慣生死的殺手,心里根本沒有慈悲可言。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來得太晚了,回家帶孩子帶了三天,實在不好意思。現在正跪著寫更新【☆、一五四這是一個無比漫長的夜晚,趙洛懿拿著大夫寫下的“秘術”坐了很久。阿汀已經送走大夫又回來,她想和趙洛懿說說話,卻又不敢。弱小的身體支撐不了整夜不眠,蜷縮在榻上睡著了。門外,托勒坐在一張巨大足夠坐下十個人的石桌邊,喝著酒。趙洛懿走過去,他沒問什么,就推過來一壇酒。西戎的酒穿腸破肚,火辣guntang,不過是喝了一口,頓時鼻腔中就仿佛要噴出火來。“那小孩對你可真好,敢冒著生命危險,在這座城主的宅子里,到處瞎走,威逼利誘那個見錢眼開的大夫來給你徒弟瞧病?!蓖欣瞻氪寡?,他已有三分醉意,說起話來搖頭晃腦。趙洛懿半天不吭聲,托勒討了個沒趣,也不再說話,自顧自喝起悶酒來。不知道過去多久,趙洛懿拈出一張紙來,上面連寫帶畫,趙洛懿只能看懂一小半。他的西戎話,也就是?;H?,不過應付這個沒開過眼見過世面的大夫,已足夠了。“這法子,果真能管用?”“什么法子?”把紙上寫的東西看進眼里,托勒唇邊的笑忽然僵了,他嘴角抽搐,“這是誰給你的?”“不妥?”趙洛懿問。“是那個大夫寫的?”托勒已全然收了吊兒郎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