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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小娘扶正,也是該當,對李蒙雖說比不上對親兒子親密無間,吃的用的卻也不曾虧了他。至于已是三個兒子父親的李陵,再寡言刻板,似乎也是歲月使然,誰也不去在意。李蒙聽了父親的吩咐,邊朝他二娘那里去,邊郁悶地想怎么推脫。他不想成親,心里梗著一口氣,為了什么不甚明白,總之對那美嬌娘半點興致也沒有。進了門見大哥也在,李蒙懨懨招呼他,派個人去請二哥。二娘同他兄長對了個眼神,便起了話頭。午間李陵過來,一家四口其樂融融,李蒙只覺得自己是個多余的。二娘說那姑娘模樣也好,家世也配,還是個出了名的才女,做得一首好詩,動不動就能吟風舞月。李蒙耷拉個腦袋只顧得扒飯,聽見父親也贊同,二哥又在一旁煽風點火。這事兒不經他的同意,就定了下來。李蒙還想反駁幾句,就見到父親一板一眼的臉,什么話全都唬了回去。接著,二娘找媒人去提親,叫李蒙在屏風前下棋,媒婆就在屏風旁守著,李蒙對屏風后頭偷看自己的姑娘家沒什么興致,還被他二哥殺了個片甲不留,心情愈發滯悶。再來,林家女兒的畫像到了他手里,雙方父母已經說定,給他看一眼也不過是讓他心里有個譜。早在花燈節的時候,李蒙已經見過,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旦李蒙仔細想搜尋出什么事兒來,腦子里便有如籠罩著一層薄霧,什么也看不真切,這林家小姐是鵝蛋臉還是瓜子臉,眉毛是濃是淡,眼睛是長是圓,一概想不起來。手里丹青更做不得數,中安城這些畫師搗鼓出來的畫像,是個人都一樣的眼睛鼻子,女的就長發及腰,男的就攢髻于頂。男男女女一個臉,唯獨穿著發式不同,李蒙看了就想發笑。時光如同飛梭,等李蒙一回神,滿腦子吹吹打打鑼鼓喧天,他身穿新郎紅黑相間的袍服,頂著大帽子,馬兒脖子上掛一朵大紅花,帶著他跟在禮官后頭,穿街走巷地帶著他要執手到老卻連句話也還沒說上的新娘穿街走巷,好叫左鄰右舍都沾沾喜氣,做個見證。天地拜過,李蒙猶自暈暈乎乎。新娘要起身,自然而然遞出一只手,李蒙扶著她起來,直是對著新娘骨節粗大,比自己還要大的那只手咽了口口水。不是好色使然,而是有點膽寒。這要是娶了個悍婦,挨打的必然是自己。一站起來更不得了,新娘子比李蒙還高出一個頭,魁梧得不行。李蒙心頭連連叫苦,對上李陵嚴苛的眼神只得乖順地帶著新娘,入洞房。“唉……”一晚上李蒙連嘆了百八十口氣,嘆一口氣,喝一杯,喝到腳步虛浮,眼圈兒紅腫,視物不清,才被人熱熱鬧鬧送回洞房。喜娘吵得不行,叫他揭蓋頭。李蒙揭了,醉眼惺忪,也看不清新娘子是方的還是圓的。那日怎么就沒看出來林家小姐是個粗壯的女——子呢。李蒙含糊地想,恭敬地遞上交杯,不敢正眼看人。賀喜的人退出,喜娘也都散了,剩下小兩口相對無言。李蒙認命地一咬牙,眼皮惺忪地耷拉著,走到桌邊把沒喝完的合衾酒端起來,就著壺嘴喝了個精光。“娘子,夜已深了,該……嗝兒……”李蒙揉了揉鼻子,“該是時辰就寢了,為夫的要冒犯了?!崩蠲梢浑p濕潤、充滿醉意的眼看去,只見新娘生得面部硬朗,舉止更是火辣奔放,直接把李蒙按倒在床。垂下的帳幔中,李蒙連靴子還沒脫的一雙腳晃動個不停,里頭伸出新娘跟男人一般寬大的手掌,脫了李蒙的鞋,二話不說干了個爽。一絲微光從床帳中透入,那人在他身后,李蒙被頂撞得腹中酸脹,幾欲作嘔。他反手扳住力大無窮的新娘子脖子,想將人拽下,近乎扭曲的臉,不知道是想湊上去吻還是痛恨得想咬人。這他媽是女人?分明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李蒙簡直瘋了,全天下哪個新郎官兒有他這個狗屎運,滾到床上才發現嬌滴滴的娘子居然是個男的。李蒙腦門一下一下搗在墻上,想吐的沖動停不下來,實是……那感覺實是難以形容,想吐終究占了上風,李蒙拼力屈起身,一手搭上榻邊,往外爬去。一肚子黃湯化作滿背熱汗,李蒙酒醒大半,想大叫,嘴卻被死死捂住,想逃,力氣卻又不濟事,兩只腳踝被人握住拖回帳中。昏暗的光線里,李蒙眼角淚光滿溢,不甘而怨憤的眼神盯住他的新娘。“蒙兒?!蹦腥松裆珡碗s,欲言又止,動作卻不留半點情面,直叫李蒙腹中翻江倒海一般難受。他說話的聲音,讓李蒙覺得無比熟悉,就像他那些舊日的記憶,明明都在眼前,卻隔著一層揮之不去的薄霧,惱人地籠罩住一切。燭光狠狠一搖。曲臨寒看了一眼趙洛懿,起身去關窗戶。趙洛懿則去里屋看李蒙,發現李蒙滿臉是汗,打來水替他擦拭,摸到李蒙死死摳著的手指,指甲陷入趙洛懿的皮rou里,他似乎不覺得疼,耐心地一根根掰開李蒙手指,替他擦拭干凈。“師父,師弟怎么樣了?”曲臨寒小聲問。“水?!壁w洛懿沉聲道。曲臨寒小心瞥一眼他師弟,端著盆出去。院子里隱約傳來水響,已過了三更天,李蒙看著雖有些不對勁,好歹沒有醒,比趙洛懿想象中容易面對得多。李蒙掌心不住出汗,臉上表情已然有些扭曲。趙洛懿手指抵在他眉心,試圖給他舒開。霎時間,李蒙雙目圓瞠,猛然驚坐而起,把趙洛懿唬得一動不敢動。只見李蒙眼神發直,愣了半天,方才生硬地轉過頭,臉色發白地看著趙洛懿。趙洛懿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才叫了李蒙的名字。李蒙陡然傾身,“哇”一聲吐了趙洛懿滿身。☆、一一三“吐出來就好了?!壁w洛懿輕拍李蒙背脊,低聲安慰。初時的一眼,李蒙幾乎想拔腿就跑,夢里那五大三粗的娘子,居然換了身衣服又坐在他跟前。旋即反應過來,他不再是赤身裸體。李蒙接過水漱口,靈活的眼珠到處亂看,身邊的男人說話語氣不善,但被他吐臟了一身也沒說什么。李蒙有些不大自在,小聲道了個歉。趙洛懿覺得怪異,眉頭微微蹙起。“師弟,你醒了!”曲臨寒大喜過望,撲到床邊。李蒙皺眉打量他,茫然的眼神掠過曲臨寒,掀開被子想下床,發覺就一條單薄襯褲,絲質,他感到屁股似乎出了汗,猶豫不能光著屁股蛋子,又縮回被子里。“你……”李蒙嗓音沙啞,頭痛欲裂,癟了癟嘴,很是不情愿,向趙洛懿道:“怎么在這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