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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左右攙扶奴隸走到離岸邊最近的一只木頭箱子,箱子上嵌著一把斧頭,幸而沒有被火燒,還能給人當坐凳。曲臨寒還剩下半只巴掌的餅,李蒙喂給奴隸時,曲臨寒就在一旁叨叨:“別再吐了,沒多的了,就你這紙片身體,等不到你上船,就給其他人當踏板了?!?/br>奴隸仿佛聽不見他說話,一陣狼吞虎咽,然后小捧接水,木然地一口一口嘬。“真的,還有船?”沙啞的男聲問。“對,還有,起碼還有七八艘,我們從海上來,看見了?!崩蠲煽戳搜矍R寒。曲臨寒敷衍地點頭。奴隸吃力吞咽,急促而小聲地說:“不知道怎么回事,礦場被炸了,有人的地方幾乎都沒事,炸出來一條出口。所有人都困得不行了,聽見有人喊‘跑’,大家又都有了干活時的力氣,只要跟著前面的人跑,不會找錯?!?/br>“有人帶路嗎?”李蒙問。奴隸眼神閃爍,低下頭不安地搓著手,“沒有,我都是跟著前面的人,他們往哪兒我就往哪兒,人一多,就不怕了?!?/br>放走奴隸之后,李蒙和曲臨寒站在房檐下躲雨,雨下得太大,海面上也不平靜。“他在說謊,有人開了礦場放他們出來?!崩蠲傻?。“也許是馨娘安排的人,能不能跑,都是命?!鼻R寒若有所思,大聲問:“現在怎么辦?”李蒙沉默良久,手伸出去接了把雨水洗臉,強作鎮定地望著還在不停攢動的人頭,一陣音浪響起,剛才被問話的奴隸站起身,踉蹌了兩步,跟上人群,轉瞬就混在人頭里認不出哪一個是了。“去皇宮?!崩蠲沙榱顺楸亲?,抹去臉上雨水,站起身,神情堅毅遙遙望向黑暗中的北方,“礦場不用管了,看來計劃有變動,原本打算逃出來一小部分,留下的一大部分靠馨娘和長老殿中和馨娘站一邊的長老們保全。放出來這么多人……”李蒙話聲戛然而止,臉色陡然變化。曲臨寒愣了愣,忽然爆出笑聲,嘲道:“果真奇兵,看來就算是你這個相好的‘入室’弟子,他也不曾放心?!鼻R寒失笑地搖頭,“沒有輕舉妄動,幸甚至哉!”李蒙胸中透出一股寒意。“他也瞞了你!”曲臨寒朝沖入雨中的李蒙背影大喊。李蒙背脊一僵,腳下卻一步不停,曲臨寒啐了一口,悻悻追了上去,猶在大叫:“等等我!媽的,到底還去不去皇宮?老子最煩你們倆,什么都不說清楚!我是你師兄!站??!”師兄弟倆人逆著人群,看見數輛載貨的馬車,李蒙走去,提劍割斷繩索,一個翻身。曲臨寒搖搖晃晃也上了馬。馬嘶聲中,亂跑的奴隸紛紛避道,馬蹄激起的泥漿,轉瞬融入籠罩了薄薄一層青色的黎明。作者有話要說: 啊,假期就這么匆匆,這兩天吃得肚子超級難受。。大家也注意飲食。。。☆、九〇狂風卷動檐下風燈,白晃晃的燈光映照出李蒙狼狽蒼白的臉色。守衛遞還他的令牌,恭敬地行了個禮,讓李蒙進去,曲臨寒緊緊跟在李蒙身后。“現在怎么辦?”曲臨寒壓低聲音問,不敢抬頭,生怕被人認出。這里是皇宮后門,曲臨寒沒來過,只得跟緊李蒙。一路上李蒙都沒說話,偏偏曲臨寒吵鬧得不行,李蒙不耐煩地皺著眉頭,“別說話?!?/br>曲臨寒憋了一口氣在胸口,不再作聲。穿過層疊回廊,鱗次櫛比的宮室在薄薄一層瓦藍色晨光中顯現出巍峨輪廓。李蒙帶著曲臨寒,閃進一座閣樓,從這里望去,視野極好,能將圖力所住的寢殿一覽無余。上次和趙洛懿來,就在這里,兩人撞破了圖力和青奴歡好。那一方曾經框住二人親密之景的窗戶此刻緊緊閉著,還亮著燈。恰是五更時分,天邊有蒙蒙亮色,但是雨天,天色朦朧,至少個把時辰之內,不會大亮。李蒙收回視線,握劍的手緊了緊。曲臨寒一把拽住要躍出去的李蒙,瞪眼道:“做什么?”“過去看看?!崩蠲傻?,“要是順利,圖力應該已經被制住了?!?/br>“到底怎么回事?”曲臨寒眉頭緊鎖,“別忘了,我們在一艘船上?!?/br>李蒙眼神動了動,不太自在地解釋道:“長老殿馨娘是我們的人,原計劃會在礦場炸出幾個出口,但不能做得太明顯,只能先解救一小部分人,余下的還要留在南湄。馨娘也會留下,把事情推在逃走的師父和我身上就行了。碼頭是打點好的,不會有人知道安南大王派來的船,跑掉的奴隸不會太多,也懷疑不到那邊去。你也看見了,逃出來的人實在太多,南湄國君和安南大王必然會撕破臉?,F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薄 ±蠲奢p輕喘氣,停頓片刻,時不時朝下看一眼,那邊屋子沒動靜。“我猜,師父搭上了宿媯,他也是長老殿的人,或許還不止。炸死所有奴隸是源西泉的意思,源西泉是長老殿的頭。說明長老殿人心不齊,自己人內部還有分歧。今日圖力不會出現在祭典上,南湄人信奉的蛇神,會在祭典上暴斃,南湄必將大亂。儀式在長老殿進行,馨娘做內應,還有我不知道的內線,只要圖力不出現,師父就能逃出來?!崩蠲梢贿呎f,一邊整理思緒,不安道:“那晚師父發現有內鬼,恐怕,改了主意,馨娘是要留下的,國君一直吃師父給的丹藥,至多活到明年春季,到時候這些奴隸就沒用了,需要馨娘在南湄斡旋,才能把人放出去?!?/br>“現在這么多人跑了,師父還能脫身?安南大王還能脫身?”曲臨寒嗓子發干,咽了口口水,“放跑奴隸和殺死蛇神逃跑,不是互相扯后腿嗎?”李蒙腦子里仿佛挨了一記棒槌。原本不能把人全放走,正是本著能救一些就先救一些,但不能妨害到整個大局,不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又不能惹怒國君。動靜小點,事發也慢些,這樣跑路容易點。現在奴隸都跑了,不追責是不可能的,很快源西泉就會知道礦場都完蛋了,國君也會知道。那祭典還會如期舉行嗎?要是不舉行,源西泉會怎么安排?國君又會怎么反應?“怎么了?”曲臨寒扯了下李蒙的袍袖。李蒙半天沒有說話,倏然渾身一顫,一個漂亮地翻身躍出欄桿,飛踏出去,在對面梁上打了個圈兒,攀上這邊欄桿,回頭看了一眼曲臨寒,曲臨寒也打算跳過來,李蒙連忙對他擺手,示意他就在那邊等。不知道趙洛懿有沒有得到奴隸都被放了的消息,自己能看出的問題,李蒙相信趙洛懿也能看出,也許計劃有變的不是趙洛懿。如果這么大一件事戳穿了,趙洛懿就算不想留在南湄,也會被逼到和安南大王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