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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懿眸光轉黯,把他往被中一按,掖上兩邊被角,把李蒙裹得像個巨大的繭。“明日看了大夫,他說住幾天就住幾天?!?/br>李蒙這才反應過來,來這里是為了給他求醫拔蠱的,一時有點感動。“今晚安心睡,這里很安全?!?/br>一路上李蒙和趙洛懿睡慣了,要一個人睡還真有點不習慣,又拉不下臉求趙洛懿陪他,眼睜睜看著趙洛懿走出門去,他反倒有點睡不著了。片刻后,院中響起嘩啦水聲,李蒙赤腳趴到門縫里窺看,見趙洛懿在洗兩人換下的衣服。李蒙偷偷又爬回床上,聽著搗衣聲,居然很快睡沉了。☆、蠱蟲離開中安城后,李蒙還是第一次睡這么久舒服覺,醒來已是晌午,與趙洛懿用過飯,便有下人來催請他們。臨出門,趙洛懿回頭看了眼李蒙亂糟糟的頭發,叫過來重新綁了。閑人居的莊子很大,盤踞在山腰之中,房屋鱗次櫛比,錯落有致地占據大片山地,高聳的墻面之間往往雜以崎嶇狹窄的石道,不注意看竟找不到從前往后的道路。“前面就是孫先生住的北院,夫人吩咐,說孫先生喜靜,尋常不讓下人們打擾,除了三餐,都是他徒兒服侍前后?!毕氯寺冻鼍执俚男θ?,“說是服侍,不過孫先生的徒弟,比孫先生難伺候,脾氣甚是古怪?!?/br>“怎么個古怪法?”李蒙好奇道。“只要有人過分親近孫先生,他那徒兒就要揍人。從前有不懂規矩的病人,大半夜被他丟出莊子去?!?/br>趙洛懿冷哼一聲:“他哪只手敢把我們丟出去,我就取他哪只手回去泡酒?!?/br>“……”李蒙忙賠笑,“我師父說笑,他不會這么干?!?/br>下人心有余悸,懷疑地看了眼趙洛懿,不經意看見趙洛懿虎口刺青,將二人帶到北院門外,就連忙告辭離開。李蒙一腳進了院子,又退回,看著趙洛懿,很是認真地說:“師父,能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嗎?”趙洛懿眉毛一挑,示意他說。“待會兒見到孫先生,你能不能對他客氣一些?!?/br>“我待人一向有禮有節?!壁w洛懿說。李蒙不由苦笑,想想還是算了,趙洛懿行走江湖多年,挨的刀比自己出的刀都多,好像自己還沒有真正出手傷過人。他很清楚,如同趙洛懿這種有絕對武力的人,如非必要,不需要給任何人面子。江湖與朝堂不同,這里是個講究實力高下的地方。“放心,我們還有求于他?!壁w洛懿安撫一般地揉了揉李蒙的頭,邊往院子里走,邊四處打量。空氣里漂浮著淡淡的藥味。通過一條蘭草夾道的小徑,進入中庭,一尊巨大的丹爐屹立在空地上。一個身著靛藍半舊棉袍的少年賣力擦那丹爐,想必是孫天陰的徒弟,李蒙剛要出聲,那少年已經聽見聲音,轉過臉滿懷敵意地看了他們一眼,一言不發,但不悅地抿著嘴唇。李蒙一眼認出,是昨日上山給他們開門那人。不過昨日他穿的衣服很好,今天卻正像個打雜的小童。“兄臺是否是孫先生的徒弟?孫先生命人叫我們過來,想必今日得空,煩勞兄臺引見?!崩蠲蓳P聲道。趙洛懿眉毛擰了擰。少年悶著頭擦丹爐,根本不理會。李蒙不禁汗顏,看了眼趙洛懿,趙洛懿食中二指摩挲他的短劍。李蒙還想再問一次,一扇屋門吱呀一聲開了,門中走出個眉眼含笑、氣質不凡的男子,朝擦丹爐的少年責道:“不是說了今日有貴客登門,讓你為為師通傳,怎么學了快三年,還是這么沒規矩。是不是要再好好教教你,丹房、花圃都試過了,要不要,在屋脊上好好讓你學一學規矩?!?/br>少年霍然起身,一張臉漲得通紅,手里帕子猛砸向男子,男子卻輕而易舉接住扔回去,恰蓋在少年臉上。“二位無須理會,小徒脾氣暴烈,失禮之處,還望包涵?!?/br>趙洛懿不置可否,將李蒙拉過來,隨那男子進屋。屋內數十排書架如同巨人整齊排列,男子將窗戶全打開,笑說:“我這里空氣滯悶,聞不慣墨汁味的人,會覺得臭烘烘的?!?/br>那男子渾身上下無一點裝飾,不戴玉佩,頭發也只用發帶簡單裝束,身著布衣,腳底下踏著尋常布鞋,面容至多不過三十,頭發卻早華。“給孫先生行禮?!?/br>背心被劍鞘頂了一下,李蒙忙撩袍襟欲給孫天陰行禮。孫天陰一擺手:“既然是乾德的朋友,就不要多禮了。我這里亂得很,二位請隨意,不知哪一位是我的病人?!?/br>趙洛懿抓著李蒙的腕子,令他伸出手去,坐到孫天陰對面。孫天陰一本正經為李蒙搭脈,問趙洛懿:“這是你徒兒?”趙洛懿“嗯”了聲,仔細觀察孫天陰的舉動。孫天陰示意李蒙張嘴,伸出舌頭,查看完畢,長長出了口氣,眼內俱是遺憾:“你這徒弟甚是乖順,不像我那個,跟個混世魔王似的,成天凈是瞎胡鬧?!?/br>趙洛懿神色和緩下來:“他身攜蠱蟲,萬望先生救小徒性命?!?/br>“性命是無虞?!?/br>李蒙剛松了口氣,又聽孫天陰說:“不過待我放蟲子咬他一口,才能確認我的猜想,希望我想錯了,否則會有些麻煩?!?/br>“請先生一定要救他?!壁w洛懿強硬道。“保人一口氣何等容易?!?/br>“要全須全尾?!壁w洛懿堅持。孫天陰卻沒有立刻保證,這讓李蒙有些提心吊膽,以至于孫天陰從通體烏黑的鼎中夾出一條蟲子來,他也沒有覺得害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咬了。那是只白白的小蟲,乍眼一看,就像米粒。“讓這小東西探探路?!睂O天陰笑時眉眼彎彎,像個好好先生。李蒙心生親切,趙洛懿卻十分在意孫天陰的一舉一動,他知道這是號稱可解天下奇毒也可制天下奇毒的“毒王”,取人性命也許比用刀子更快。“天下沒有師父不是護短的,我理解你,不過這蠱蟲我養了十年,我都得聽它的判斷,放心?!睂O天陰笑吟吟道,就在笑的時候,出手極快地在李蒙食指上劃拉開一道口子。那胖乎乎的蟲子本來正在裝死,嗅到血味,便毫不猶豫一頭扎進李蒙傷口里。有人端茶進來,李蒙扭過頭去,見是方才的少年,便要客氣地去接茶道謝。孫天陰抓住李蒙的手,“別動,待會兒它不識得出來的路?!?/br>茶盅重重杵在趙洛懿的眼前,少年高高舉起茶盅,到孫天陰面前,惡狠狠剜他一眼,終究還是輕放下茶盞。前腳少年出去,后腳李蒙就忍不住問:“孫先生醫術卓絕,天下無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