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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過往,更沒有山河國恨。 翟爭灌完了最后一口烈酒,端著桌上的一盤奶豆腐,模樣懶散地重新躺回床榻。 他生在人間煉獄,長在渺渺無盡的草原,不喜歡回憶過去,更不曾謀劃將來,這是他第一次,有了追憶與期盼的情緒。 翟爭一腿曲著,另只腿搭上了膝蓋。一只手交疊在腦后,輕輕地扣著。 另只手從胸前的碟子里取了一顆奶豆腐,嚼進嘴里。 宣和五年…… 她現在應該過的艱難吧?好像被燕京的貴女們欺負的很慘? 翟爭唇齒輕動咬著奶豆腐,眼底閃過詭異的光色。這一次,他想換一個形象出現在她面前,以所為“光明之子”翟離的形象,幫她、救她、正大光明的娶她。 而且翟離這個名字啊…… 翟爭笑了笑,眼神忽然變得悠遠起來。 其實他不是很明白,夷安為何直到死,都心心念念著燕京,僅僅是因為家鄉?天地之大,何處不為家啊。 翟爭指尖動作一頓,捏著那顆奶豆腐久久未動,那他去燕京看一看好了,看看那座讓她日思夜想的城。 哦對了,還有趙徹。 翟爭垂了眼望向左胸膛的位置,眼底閃過陰鷙兇狠的情緒,奪命之仇,當然得報。 不過作為男人,他還是挺欣賞他的。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至少在那樣的情況下,趙徹能豁出命且有能力幫夷安在兩國戰火中尋一個平衡點。 “于黑揚?!钡誀幒鋈怀瘞ね夂傲艘宦?。 帳外一直候著的勇猛男人聞聲,大步走進王帳,單膝跪下:“王上有何吩咐?” 翟爭凝了他半響,而后偏回了頭,慢聲吩咐:“命人向魏長青遞一封私信,三天后,我想同他見上一面,地點時辰由他定奪,在越地也無妨?!?/br> “王上!你這是要作何?”于黑揚眼底閃過焦急,忍不住勸道,“不可親身犯險??!” 翟爭隨意擺手:“無妨?!?/br> 于黑揚繼續勸:“可是王上……” 還不等把話說完,他便瞧見翟爭遞來一個冷厲眼神,涼颼颼黑黝黝,于黑揚瞬時閉嘴,俯身行禮稱“是”。 說完,于黑揚便要退下,卻不想又傳來翟爭的聲音:“再派人去燕京,探一下夷安郡主宋樂儀的消息,事無巨細,我全要知曉?!?/br> 夷安郡主?這是……女人? 于黑揚震驚抬眼,不解其意,卻見虎皮土榻上的烏邪王正在笑。 他忍不住心底一激靈,周身頓生寒意,連忙應“是”,躬身退下。 其實翟爭并不適合笑。 他不笑的時候,人模狗樣的藏了眼底的陰鷙,或許還像個正常人。 但當他笑的時候,嘴角揚著,眼里情緒卻是一片漠然,仿佛世間萬物沒有任何人和事能進入他眼底。 那里縈繞著nongnong霧氣,甚是詭異,也很不協調,笑得人頭皮發麻。 于黑揚出了王帳,人高馬大的壯漢直被夜風吹得打了一個冷顫。 王上的性情,好像越來越詭異了。 * 六月二十五,燕京。 趙徹捏著手中的信封,神色若有所思。安插在白狄的探子來報,烏邪王翟離于三日前突然昏迷,巫醫們束手無策。 自從他懷疑翟爭可能與翟離換了身份,便一直密切關注著白狄那邊的動靜。按照常理而言,若一個人驟然被替換,即便偽裝者小心遮掩,細微之處的變化也應當很大,親近之人定然有所察覺。 然而白狄上下卻無一人懷疑,這不禁讓趙徹反思,他是不是猜測有誤。 聽聞這兩年白狄風調雨順、萬物豐收,白狄子民對新王愈發崇敬,簡直到了奉為神祗的地步。 這對大越來說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新王的威嚴愈甚,白狄子民的凝聚力與戰斗力愈強。若是這翟離乃一代雄主,那大越想要攻下白狄,將更為艱巨與困難。 趙徹摩挲著信紙,漆黑的眼眸里神色莫測。 燕京離邊關太遠,許多消息都不及時,也不知烏邪王是真的大病洶洶還是裝病試探大越,如今是否已經清醒? 有些事情不曾親眼見過,他也不敢全然相信,或許,他得親自去白狄一趟。 還不等趙徹細細思忖,福壽來了,他躬身回道:“殿下,馬車備好了?!?/br> 趙徹“嗯”了一聲,將信紙壓在桌上,藏了心底深思,而后大步離去,準備進宮去接宋樂儀。 …… 六月正是芍藥綻放的時候,倆人便去了燕京城外邊的一處山莊賞花,等回來的時候已經傍晚。 宋樂儀與趙徹也沒著急,在路上慢悠悠地走著,寬闊的街道兩旁商販百姓往來,十分熱鬧。 路上恰好遇見有小販賣糖葫蘆,如今天氣漸熱,在街上挺少見的。 宋樂儀嗜甜,當即駐足,本來只想買一串,奈何倆人身上只有碎銀子。 那小販心思實誠,不肯多收錢,只是一串糖葫蘆而已,面前的姑娘又漂亮,他便笑道:“我與姑娘有緣,便送姑娘一串兒糖葫蘆吧?!?/br> 有緣? 趙徹眼眸微動,這話怎么這么熟悉。 好像每次同表妹出門,都有商販以有緣為由送上兩件兒東西。 宋樂儀不好意思,折中道:“要不這樣,這一塊銀子,我們把糖葫蘆全買了?!碑斎?,這中間還藏著她的小心思,多吃兩串。 趙徹斜睨著眸子,淡淡瞥了一眼宋樂儀,將她的心思窺了個分明。 那小販仍推脫著拒絕,然而宋樂儀已經眼疾手快地接過插葫蘆的秸稈塞到趙徹手里,又飛快地把銀子塞到小販手里。 宋樂儀眉眼盈盈笑道:“就當是我與大哥有緣了,這糖葫蘆便賣我們吧?!?/br> 趙徹低頭掃了眼手中秸稈,盯著宋樂儀,眼神忍不住危險起來,這翻來覆去還是有緣??? 眼前姑娘聲音甜軟,小販也不好再拒絕,便拘了一禮笑道:“好吧,多謝兩位貴人照拂生意了?!?/br> 眼前倆人神態自然親密,小販多少也能猜到他們關系,想來是未婚夫妻。 他到底是生意人,一張嘴抹了蜜會說話:“在下在此預祝兩位貴人百年好合,白頭偕老了?!?/br> 這話他愛聽。 趙徹當即燦笑點頭道:“多謝了?!?/br> 等人走了,宋樂儀微微踮腳尖,從秸稈的最上面取了一串糖葫蘆下來。她放在嘴邊剛要咬,余光就瞥見趙徹正盯著她。 她想了想,將糖葫蘆舉到了趙徹面前,甜軟一笑:“你要嘗一口嗎?” 先將人賄賂好了,一會別想阻攔她吃第二串兒,宋樂儀如是想。 趙徹看透了她心思,微微輕嗤,正要低頭去咬,卻不想,宋樂儀握著糖葫蘆收回去了。 “我忘了,你不喜歡吃甜的?!狈讲拍锹曒p嗤,讓她以為他不喜歡。 撲了空的趙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