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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都周全,只能盡力而為罷了。況且……”姜毓的嗓音微微頓了頓,“若是互相在乎,誰也不想永遠都只能被保護,即使再弱小,有時候也想能保護一回自己在乎的人。這樣才不會顯得自己像一個累贅?!?/br> 倘若互相在乎,只會想要互相扶持互相保護,可以成為互相的軟肋,卻沒有誰想成為互相的累贅。 就像是她,能夠接受祁衡將她當成軟肋而維護籌謀,卻不會忍受祁衡將她當做累贅一般肆意安排,那種無論她心中想法如何都一意孤行的強制保護——任何事情冠上了強迫二字,都不會被感謝。 “公主有此心,王爺該覺得高興才是?!?/br> 姜毓移開眸光垂下眼睛,地上橫七豎八倒著三四個空了酒盅,祁衡的酒量慣是好的,這幾盅酒灌下去也沒有什么,反正是在王府里面,即便是大醉一場又有何妨。 夜靜默,風幽幽,姜毓沒有再說什么,今日言盡于此,她到底也幫不了他什么。姜毓轉過身去,庭院寂寂,廊下幾盞宮燈皎皎生輝。 “毓兒?!?/br> 有淡淡的酒氣縈繞上來,后背緊緊貼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姜毓微微一怔,腰身已讓祁衡從后頭環緊。 姜毓的身子有那么一瞬的僵硬,祁衡的頭就埋在她的脖頸間,那炙熱的呼吸混著酒氣噴在她脖頸和耳畔的肌膚上,火燙又酥癢。 “阿毓?!逼詈庥趾傲艘宦?,姜毓不知道她想說什么,還只是在胡亂瞎喊,姜毓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任祁衡這樣抱著。 月上枝頭,皎皎清輝如水,不知過了多久,祁衡環在姜毓腰間的手松了松,有一溫潤的物什被放進姜毓的手心。 “這塊玉佩,是我出世之時母親就戴在我身上的?!逼詈獾氖志o緊包裹著姜毓的手,讓她不能不將玉佩抓在了手心。 “都說玉通人性,我將它帶在身邊二十余年,風里雨里,錦繡繁華還是刀山血?!袢瘴野阉慌c你?!?/br> 若玉能通靈,真的能夠記載主人的一切,那這二十多年不離身的玉佩便是另一個祁衡。 把它交與你,把他的前半生的一切都交到你的手上,把他也交與你…… 祁衡的嗓音低低地,幾乎貼著姜毓的耳畔說著,然后緩緩松開了懷抱,“夜深了,回吧?!?/br> 姜毓緊了緊手中的玉佩,沒有回頭,出了棲亭。 …… 福安公主和離,那事情雖然鬧得大,可在京中大多數人的眼中,其實也不過只是小小漣漪。畢竟福安不是什么受寵的公主,也不是與什么煊赫大族和離,比之這一場看上去與朝局形勢沒有任何影響的和離,所有人明顯還是更關注那河道銀兩貪污一事。 祁衡的確繞開了封晏,折損了一樣很重要的籌碼,卻不代表此事就此終結,太子一黨只不過喘息了一口,形勢卻絲毫沒有一點好轉,崔氏擺明了要借機咬死了□□,毫不手軟地窮追猛打。 祿王府大書房的燈火夜夜通明,同在府中,姜毓也連日難見到祁衡一面,那日祁衡將玉佩交付,姜毓便再沒有見過他了。 日子一日一日照常過著,直到一日外頭有信傳來,福安公主離府了。 四月芳菲由盛及衰,天上的陽光卻依舊怡人。 鳴音寺的香火照常是旺盛的,高僧開壇講經,香客游人無數。只有進了那后山的高強之內,世間喧鬧一瞬如潮水退卻。 “公主在林中,王妃請隨奴婢來?!?/br> 來迎客的是福安身邊的雨歌,淺笑見了禮,便帶著姜毓往里走。 安邑侯府與公主府之間相連的門聽說早已封上了,只是到底只有一墻之隔,總歸是有一個人要離開的。 要皇帝再賞一座府邸是沒可能的,福安公主無聲無息叫人整理了東西離開,搬來了這鳴音寺的后山。 并不是梅花的季節,林里只有一棵棵正枝繁葉茂的樹,姜毓隨著雨歌穿過林子,便聽有水聲潺潺,一道窄窄山溪自上而下流淌而過,溪邊石旁,一張小幾兩把石凳,福安靜靜而坐。 “嫂嫂來了?!?/br> 福安扭過頭看向姜毓,淺笑婉婉,就像之前每回見姜毓時的樣子。 “公主真是來去瀟灑,離開京城都不露一點風聲,我竟是讓人上門送拜帖撲了空,才知道公主上了鳴音寺?!?/br> 姜毓的神色淡淡,似是嗔怪,卻又不見又一絲不快,到了福安的跟前坐下,自然又利落。 福安笑道,“怕累嫂嫂擔心罷了,原想著再過些時日再寫信給嫂嫂的,我的這些小事,其實也沒有什么可說的?!?/br> “即便不與你皇兄說,也該叫我知道,畢竟我們是一家人,旁的事情我插不上手,你若是想離開那里清靜清靜,知會我一聲,我也好來送你。有娘家人撐腰,才不會讓人看扁了去?!?/br> 即使是和離出府,但若有娘家人當即來撐腰陪著走和自己一個人走,終歸是不一樣的。 福安勾唇淡笑,沒有回應什么,雨歌給姜毓遞上香茶,姜毓看了一眼,然后轉開眼看向四周風景。 “這山中四時風光雖然怡人,也有避世的清靜,可到底沉悶了一些,住上幾月,難免也要厭煩,公主可有想過之后想去哪里?” 避世是好,在這山中可以避開那京中現在的紛擾,可能這一回的案子過去之后呢?三個月,半年,一年,終究是住不下去的。 福安和離,現在的形式皇帝不會想到再賜府邸,福安的性子也不會自己上書去要,可到底她一個公主不能永遠住在這山上,祁衡手中京郊的別院有好幾處,甚至在其他州縣亦有別院,若她提出給福安一座,想必祁衡也不會說什么。 “如何會厭煩?” 風吹過,一葉枯葉從枝頭翩躚落下,福安伸手接在指尖,“這里的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都已伴了我十余年,只有這里,才是我的心之所安?!?/br> 姜毓抬眼望著福安,是疑問。 “很小的時候,我還能跟著母后在潛邸之中,后來父皇登基旁人遷入皇宮,我卻來了這梅林之中,只有很少的時候能回宮小住些時日,然后繼續回到這里。這個地方,才是我真正從小養我到大的地方。這里的每一棵樹我都曾給它施過肥,每一年都看著它們一棵一棵樹開花,再一棵一棵樹花謝,年復一年?!?/br> 福安的嗓音平靜,就像在敘一個故事,忽然嘴角輕輕揚起,仿佛憶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直到有一年冬天,我在這里遇見了他?!?/br> 他,哪個他?不用福安說出口,姜毓也知道,那人定是封晏。 “那個時候,他只是一個少年,他翻過墻來,也只是想看看這被皇室高墻圍起來的花開得是如何的繁盛。只是這圍墻里困住的花兒,哪里有外面自己長的好看呢?!眝x公號:books186 福安唇角的弧度很淺,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