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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完全沒有希望,一灘死水的日子,“許家也就罷了,那位姑娘若是進了裴家的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是那等苛刻的人家,竟把還沒過門的媳婦娶進門來守寡?!?/br> 曹氏先時還沒想到這里去,平心而論,康國公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偌大個京城,烏七八糟沒有規矩的世家豪門也是有的,國公府自然也不是那樣但也有像許家這樣甚至比許家規矩更嚴苛禮數更森嚴的,國公府當然不會這樣去搓磨人。 “你說得倒是,”曹氏罕見地同意了煥娘說的話,“他們前幾日來時你們不在,我只和許家姑娘的母親談了談。能勸回去最好,這叫什么事?!?/br> “他們不再提便罷了,再來提我去和他們說?!?/br> 雖然曹氏心底里還是有些懷疑煥娘能不能辦好事,但卻也沒什么所謂,反正嫁不嫁是許家的事,國公府的情況他們也清楚,是變不出一個男人來給許家的,就由著煥娘去折騰,即便沒用也只是眼面前多了個人晃來晃去的礙眼罷了,國公府又不是養不起這一個人。 —————————————————————————————————————————————————————— 煥娘回了房,先是好好沐浴了一遍,然后記起來春惠和冬惠已經回去歇著了,想了想又讓人拿了些銀錢過去賞賜給春惠和冬惠,這才歇下。 一覺睡得昏天暗地,在船上總比不得在家中好,還遇著邢峻那件事,饒是她心再大,回來的路上也有些提心吊膽。 身邊的丫鬟們沒人敢去打擾煥娘,還是掌燈時分要傳飯了,盧嬤嬤才把煥娘叫了起來。 等她收拾妥當出去,裴宜樂早就坐在桌前喝酒了。 煥娘酒量一向也不錯,以前她有時專門為了哄裴宜樂開心,喝酒劃拳的時候故意要去連著輸給他好幾次,灌下三四壺才能停下。 她剛一坐下,也順手給自己倒了杯酒喝了醒神。 冰涼的酒液入喉,煥娘愜意極了,又連倒了兩杯喝下,盧嬤 嬤便勸道:“奶奶,才剛起來該吃點熱的填一下才是?!闭f著便盛了小半碗火腿蝦仁湯讓她喝。 煥娘才略沾了沾唇就放下,然后順手給裴宜樂倒了杯酒,說:“你們家的事都聽說了嗎?” “什么你們家我們家,這是你家?!迸嵋藰穵A了塊鱖魚塞到了煥娘嘴里,“這些事我倒是知道了,只是不好插手去管,只能勞煩我們六奶奶?!?/br> 煥娘細細嚼完嘴里的東西,抿了一小口酒之后,道:“四嫂的事情也就算了,她身子總歸只有好起來的,許家那里最是麻煩?!?/br> 一時裴宜樂也皺了眉:“人都已經沒了,還讓她嫁過來做什么?!?/br> “我就不信許家姑娘真是自愿嫁來守寡的?!睙镉痔砹艘痪?,“想必是她家里逼她?!?/br> “家里都這樣了,二嫂被娘家接回去倒是最好的,再接一個過來守寡是做什么?!?/br> “今日許家的姑娘要來守寡,明日你后面那些弟弟們未過門的妻子也要來守寡,國公府竟是要成寡婦村了?!睙镫S口說道。 “這你放心,”裴宜樂立刻接到,“親事只說到五哥為止,才去許家下聘沒多久五哥人就沒了,也是許家姑娘倒霉?!?/br> “等他們找上門來了再說吧,總有個說法?!?/br> “先前只聽說許家家規甚嚴,女子的教養也極好,我四叔才給我五哥說了這門親事。五哥比我還大上幾個月,是我四叔的庶長子,四叔當時就指著他婚后和五嫂夫妻安安分分的,不出什么岔子?!?/br> “原來你家還有庶長子,”煥娘看了裴宜樂一眼,“當初楊姨娘差點保不住顧靈萱,就是為的不讓她生出庶長子?!?/br> 裴宜樂笑了,道:“崇恭伯府再好也不是你家,這里才是你家?!?/br> 煥娘這回伸手去掐了裴宜樂一把,反倒又惹得裴宜樂來逗她:“五哥親娘是外面的女人?!?/br> “好呀,原來你是和你四叔學的?!睙镆稽c不惱,嘴上卻不饒人,不肯讓他占了便宜去。 盧嬤嬤聽了有些急,太后是最聽不得這個的,煥娘自己不知道,她當時是陪在太后身邊看她如何為女兒際遇傷心落淚的。親生母親難過至此,煥娘聽裴宜樂講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又怎會舒心。 “六爺?!北R嬤嬤到底忍不住,提醒了裴宜樂一句。 煥娘明白盧嬤嬤的意思,搶先道:“嬤嬤別急,看我收拾他?!?/br> 說著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壺去灌裴宜樂,裴宜樂自然不肯直接應的,兩人拉扯了一陣,看得盧嬤嬤直皺眉,依舊沒有消停下來,只是說好了猜拳。 往常煥娘一直是輸的時候多,贏的時候少,裴宜樂要把她灌得醉醺醺才肯停下。 今日卻又不同了,一路下去,煥娘竟是一杯酒都沒喝過。 裴宜樂喝到第三壺的時候,奇道:“你今天怎么運氣這么好?” “哪是什么運氣好,”煥娘得意道,“我有輸的法子,也自然有贏的法子,哄你玩兒呢!” 裴宜樂這才恍然大悟,忙道:“原來你一直都是騙我的?!?/br> 韋氏從勾欄之地出來,個中門道也算精通,傳到煥娘手上是一定要她嫻熟的。 煥娘重重點了點裴宜樂的額頭,笑道:“你總是被女人騙的?!?/br> 裴宜樂想了想,又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喝多少酒才會醉?” 煥娘笑而不語,將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滿,直斟到再多一滴就會滿出來,然后只用一只手就將酒杯穩穩地端起,伸出舌尖舔了一口,那杯酒幾乎看不出少了多少。 三個指尖輕輕托住酒杯,像是微微使力,盛滿酒液的酒杯竟在她三個指尖 的托舉下轉了一圈,她食指一推,接著又轉了一圈。 再行云流水地遞到裴宜樂嘴邊喂他喝下。 沒有一滴酒灑出來。 并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她這才悠悠道:“還不知道喝多少才會醉?!?/br> 裴宜樂目瞪口呆。 “原來你醉酒的樣子都是騙我的?!迸嵋藰粪?。 煥娘又喂裴宜樂喝了一杯酒,滿意地說道:“也不是,我娘說了,將醉未醉之際才最好看,假的要像真的,真的要像假的,少一分太矜持,多一分則有丑態。我醉酒倒是七八分真,但是腦子是清醒的?!?/br> 盧嬤嬤在一旁痛心疾首。 酒過三巡,終于輪到煥娘輸了一次,也不知是真的疏忽了還是故意的,她正要喝酒,裴宜樂卻拿過酒杯,又對丫鬟道:“把你們奶奶的琵琶取來?!?/br> 這琵琶是韋氏留給煥娘的,也被她一并帶來了裴家。 她這一輩子也只會有這一把琵琶。 既不喝酒,那便是讓她彈一曲琵琶來聽了。 煥娘倒也不抗拒,實在是太久沒去摸這琵琶,也有點想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