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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山里風涼,煥娘懷里的孩子輕輕打了個噴嚏,煥娘連忙用一只手護住他的頭,好讓風不吹到他。 裴宜樂走在旁邊自然是看見了的,他本欲出聲直接讓明兒脫一件外套下來給孩子罩著,可是想了想還是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到了煥娘身上,他的披風又大又厚實,足可以罩住煥娘母子。 煥娘沒有看他,卻也沒有拒絕,只是攏緊了披風,讓孩子只露出了小半張臉。 一路過去都是黑燈瞎火的,明兒問王大嬸要了蠟燭之后得知沒有,嘟著嘴罵了一句,緊緊跟在裴宜樂身邊生怕他絆倒。 好在村子實在太小,沒走一會兒就看到了村東一處屋子的亮光。 王大嬸回過頭指了指那里,道:“就是那里,飯菜都差不多了,趕緊去吧!” 走近一看,這屋子比方才那幾家要好得多,再往桌上一看,倒還有兩道野味在。 村長并沒有出現,接待他們的是這家的夫妻倆,姓孫,五十上下的年紀,對他們客氣得很。 裴宜樂也不白吃白住他們的,還未落座,明兒就拿了兩塊碎銀與他們。 本就趕了好幾天的路,再加上今日步行走了山路,這時看到熱乎菜,明兒和那兩個隨從早就忍不住扒起飯來,連煥娘都覺得這粗茶淡飯頗有些滋味。 只有裴宜樂舉著筷子不知道從何下手,最后只喝了小半碗山菌湯,挑了幾粒米飯吃,立刻就停下了筷子。 一桌子的菜被明兒三人風卷殘云而過,看得裴宜樂在一邊直搖頭。 煥娘喂孩子吃了點東西之后,看著孩子開始睡眼惺忪了,于是也坐不住,想哄他去睡了。 在煥娘抱著孩子回房之后,裴宜樂打量了這并不寬裕的幾間屋子,笑出了聲。 第53章 煥娘的兒子從剛出生開始就很乖,煥娘幾乎沒怎么哄他,他就自己睡著了。 這個屋子照樣黑燈瞎火的沒有點蠟燭,方才那間有燈光的才是例外。 既是要睡覺了,煥娘也無所謂有沒有蠟燭,自己也沒脫衣服,合衣睡在了兒子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拍著他。 直到把自己也拍得迷迷糊糊,將將要入睡之際又想起上輩子兒子的小名叫做寧兒,被抱走之后她就再也沒有叫過他了,這輩子一開始更是連個名字都不愿意給他,這會兒想起了這個早已不用的小名,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黑暗中傳來孩子淺淺的呼吸聲,煥娘摸了摸他滑嫩的臉蛋,終于安心地笑了,他就是她的寧兒,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是寧兒。 煥娘俯身過去親了親寧兒的額頭,這才躺下,合眼睡去。 門就在這時被悄悄推開,來人不想讓屋內的人察覺,是以手腳都極輕,然而門一開還是裹挾了寒風到屋子里。 門又被立刻關上。 煥娘先時被驚了一下,瞌睡掉了大半,想叫人又怕惹惱了來人,只得先摟住孩子以便逃開。 但是很快她的情緒就由恐懼轉為生氣,這腳步聲分明就是裴宜樂的。 腳步聲來到床前,煥娘猝不及防就翻身下了床,定定地立在裴宜樂面前,嚇了裴宜樂一跳。 她還沒說話,裴宜樂就指了指床上酣睡的孩子,食指抵著唇“噓”了一聲。 煥娘雙手抱臂,輕聲斥道:“你出去!” “他們家只有這一間空出來的屋子,你讓我睡哪兒去?” “你睡哪兒我管不著,就是不能來我這兒!”煥娘壓著嗓子,冷冷道,“明兒他們睡哪兒,你就睡哪兒!” 裴宜樂無奈道:“他們睡外面那間堂屋的地上,你讓我怎么睡?” “別人都睡得你就睡不得?” “他們是下人,我是主子,這怎么能一樣?”裴宜樂哭笑不得。 “行,”煥娘不想和他爭辯,轉身抱了孩子就往外走,“你不走我走,我們也不配和大少爺共處一室?!?/br> 裴宜樂伸手就截住了她,煥娘因為抱著個孩子,怕動作大了吵醒他,只能停下,狠狠地看著裴宜樂。 饒是如此,寧兒還是嗚咽了一聲。 煥娘連忙去哄他,重又把孩子哄安穩之后,裴宜樂才道:“路上這幾日我們也日夜在馬車上,怎么這就不成了?” “裴宜樂,你別再纏著我!” 怕真的激怒煥娘,裴宜樂也不敢再繼續,只能道:“你們睡床上去,我在桌上趴一晚上總答應吧?” 煥娘正欲再拒絕,將他徹底趕出門,裴宜樂又補了一句:“你別多想,這種地方我想對你怎么樣也沒興致?!?/br> “你!”煥娘被氣到語塞,干脆不再理他,把孩子放到床上之后自己也跟著躺到了邊上,背過身對著裴宜樂。 隔了一會兒,裴宜樂也知道煥娘沒有睡著,又道:“煥娘,明天你能不能讓我抱抱他?!?/br> 煥娘不說話,裴宜樂有些失落,處于黑暗中的眼睛澀澀的,他知道今天他們剛把孩子找回來,煥娘定是寶貝得緊,怎么肯撒手讓他抱,于是干脆提都沒提,能在旁邊看一看就心滿意足了。 這是他本應該深愛著的骨rou,是他丟失了兩次的珍寶。 黑暗中,裴宜樂看向床那邊,一些話就要脫口而出。 “煥娘......” 他才剛叫了她的名字,煥娘就打斷了他,他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他也不知道這些話該不該說。 “你也看見了,他和你我長得這么像?!睙镟?,似乎還帶著點哭腔,“可是你不認識他,我也不認識他。你與李赤鸞的孽種朝夕相對,就沒有懷疑過一絲一毫嗎?” 裴宜樂這回說不出話來。 “我和你的賬可以一筆勾銷,我也要為我的愚昧無知與心思不純付出代價。但是我永遠不能原諒你沒有識破李赤鸞的詭計,害得他不知所蹤。我也永遠不能原諒我自己,我不后悔被你哄騙著生下他,但是我后悔把他送去康國公府?!?/br>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裴宜樂才沉聲道:“不是你錯,而是我?!?/br> “回去之后,我們再也不要見面了?!睙锏恼Z調就像在說吃飯睡覺這些稀松平常的事,“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你只不過是需要換一個妻子來娶,相信你能找到比李赤鸞更合適的人。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若不是我后娘的鬼迷心竅,我們根本不可能遇到?!?/br> “再也沒有機會了嗎?”裴宜樂聽到自己艱難問道。 “趁這幾天你可以多抱一抱他,今后怕是沒多少機會了?!?/br> “你以后還會有其他的兒女,到那個時候你就會覺得寧兒對你來說沒那么重要,但是他對于我來說卻是獨一無二的,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睙镒鹆松韥?。 “寧兒......”裴宜樂念著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 “你忘了嗎,這是他剛出生時我們給他